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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麥當勞的巧遇

最近在路邊撿一些東西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像是遊民一樣,想像著路過的人們看到自己,在該去上班的時候不去上班,不知道在那邊幹甚麼;又或者,最近常去那一間人很少的圖書館,因為在二重埔的頂崁工業區沒有太多居民住在附近。因為人少,常去就會順便觀察在圖書館出現的人,常看到在研讀法律相關參考書的,或是好像沒有工作的。 每一天進去的時候又看到熟面孔,就像是以前去補習班上課,進教室就會觀察:喔,那個誰誰誰也在。雖然從來沒有跟那個人講過話。 有時候會心虛的,在公共場合出現像是喊自己名字的聲音,轉頭發現根本不是在叫我,但也不知道在心虛甚麼。也許是那個奇怪的性格使然吧,其實就算是在路上遇到認識的,真的遇到時聊天通常都會很好,那有甚麼好害怕的? 就在那個早就結束的稽查工作,於是就這樣讓家人以為工作就如此地持續著。 收入變少,卻每天都在計畫著隔天要吃些甚麼,每次都說,媽媽煮了半輩子的周一至周五的家庭晚餐,如果想休息一下就休息吧,反正外面吃的選擇很多,但有時候卻好像不知道要吃甚麼,就如同昨天想到不然去吃麥當勞好了,反正也一個多月沒吃麥當勞了,卻沒有想到點完餐在等的時候,出現一個呼喚我名字的聲音,發現原來是三姊也來買麥當勞。反正我就說來這邊吃午餐。被問到工作,喔,反正稽查工作就是只要交資料的時候進辦公室,其他時間都在外面跑。也沒聊太多,跟家人總是很熟又好像不是太熟的,看著三姊排隊的時候,卻發現一種陌生的感覺,就好像很久之前去外婆的告別式,去瞻仰遺容的時候,看到外婆的臉就覺很有些陌生的感覺。所以這樣反倒是招喚出跟家人情感不可見的精神性?因為又不是靠著外表去維繫著。又或者同時想著:圖書館的那些熟悉的陌生人們,與自己沒太多話可以聊的「陌生的」家人們在表象的臉孔與幾十年來相處的情感之間。 拿到餐點後,跟三姊說:我去那邊坐,掰掰。但是三姊要走的時候又走過拿了一杯咖啡給我。這就是家裡姐姐照顧弟弟的關心。因為我們都是爸爸媽媽樸實的好孩子。這並非是什麼嘲諷的真心話。即使三姊愛看八點檔,愛講一些公司的八卦, 喜歡喝飲料、團購等等,跟自己買吃的都只會買自己吃的,因為你又不知道別人喜不喜歡,或者如果吃不完怎麼辦。這樣即使是自己不是很愛消費,也不是很喜歡很不環保的東西,但如果是要買飲料,也就這樣靜靜地接受姊姊的好意,如同就這樣靜靜地面對那些與自身相關聯的鄉愿,與最終的善。 很久以前去參加喪禮,聽過一句話,因為上輩子怎樣怎樣

神殿(Sacred Forest)與AI(人工智慧)

就說自己不喜歡競爭不喜歡比較,最大的希望或許是每個人都可以…平等。終極地來說,不喜歡有什麼功能、目的,甚至是那個講求的「專業」,於是這樣就可以得到…自由。所以在觀看柯金源最新紀錄片作品《 神殿 》,在看似憨厚、老派的風景敘事裡面聽到,幾段所謂古老森林的哲思旁白「 …沒有一片春芽,會記得哪一片落葉的滄桑…每一個生命體都必須要找出存在過活的內涵意義,只有他的自己知道…每一個新的生命,同樣印記著,它的來源傳承,在一個意識得到,跟沒有辦法意識的得到之間,去體現,作為一個生命的終極內在價值,活出來的樣像..在自然界根本沒有目的,生命每一個個體會去展現它的意義 … 」想到那個聲音,那不是有幾次無聊在車上轉到快樂聯播網在講述佛教的聲音,原來是就陳玉峰老師的聲音,但也不能說陳玉峰那種風格特別令我喜愛(某種程度上想到黃大旺),卻在看完紀錄片隔天像是得到某些療癒後,想再重聽一次。 總是陷入自我、自卑的情緒中,在參與什麼藝術家座談,全然拋棄自己所努力的一切,如此在意他人的成就。這樣像是處在夾縫當中,不只是藝術創作,面對著藝術圈的競爭,甚至是讓自己更像一個藝術家的焦慮;更面對著家庭,或這個社會,期許自己有什麼事業,甚至是那個人生期許著,自己的未來。 想像著逃離一切,像是沒有甚麼情感的,像是在河堤慢跑經過眼前的高速公路,靜靜地看著每個車子的光點的來來往往。如同神殿裡的對白,那個或許只有自己知道的內在終極意義,除了好好地生活,剩下就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 恐懼著,焦慮著,與他人比較著。座談的主題是關於AI,席間在討論著AI與人類所擁有的情感、或說靈魂的差異。AI是幾乎沒有甚麼情感的,稱之為客觀的。只是一堆程式碼之外,沒有任何意圖的。就如同紀錄片《 我的AI家人 》裏頭的失智老人,失去的記憶,失去家庭的羈絆。老人跟家人無言以對,但看到嬰兒外型AI機器人卻感到親切,像是「素樸」地回到人跟人原始的關聯性。那種在人類眼中看來一個即將完全喪失家人記憶的老人又像是回到小孩那樣的天真。「終於可以讓失智的媽媽笑了!」,在家人眼中卻看得有一些辛酸。那種沒有情感的情感,如同與家人在看電視,家人邊問起自己的工作,聊著關於未來的種種,自己眼睛則是漠然地看著電視裡的體育頻道在打排球,就算是比賽結束了也沒有任何的時間感受。

想像成為別人的生活

不知為何幾年之後去郵局寄信的時候,依舊會想起很久以前想像著:如果自己是在郵局當臨櫃行員會是怎樣;又如同在台北東區的便利商店,看到中午穿著入時的上班族在排隊結帳,想像著自己也像是他們那樣,跟同事吃完飯後一起去便利商店買飲料跟咖啡的想像。即使那是在現實中如過往雲煙般成為「前任」的正職,那樣已經認清跟同事之間中午買飲料只是想盡力跟大家打成一片的認同,到後來卻在群體垃圾話的語境中感到迷惘。 如同時常看電影,或者紀錄片想像著成為別人的生活,又或者那根本是嚮往某種的自由,就如同三不無時還會想起當稽查員時的陽光午後,自由自在的騎著Ubike,或在街頭中悠閒的散步,沒有身分的賺錢,這樣已經很好了。 也或許是大部分是學生時代所懸欠的想像,想像著少數同學下課之後還在外面外面打工,加油站的大夜班,尤其是在交流道下的四周荒蕪的加油站,如何度過死寂又無聊的漫漫長夜,像是永恆一樣。 『 我好像沒有說過自己對於高中女生的某種感傷情懷,應該是源自於那個好多年前高中時代的(暗)戀愛情愫或根本說遠去的歷史銘刻在高中女生的短裙和開心笑容、大鬧;場域的距離感站在西門町六號出口,原來那就是集體性的青春肉體行為喧囂相對而言的孤獨,穿便服那位先生。 』 - 大眾流行高中女生 (Popular public high school girls) 如同以前對公車號碼後面的的地名,哪裡到哪裡,想像那裡沒聽過好像很遙遠的地方,想像著自己坐公車到了那個的地方。如南港舊庄,後來騎腳踏車登山下山時經過,經過的舊庄公車站,這樣不經意的「相遇」,並想像著居住在舊庄的生活。如同去稽查的時候,到了不同的區域,有時候都會想像住在「這邊」的生活。 就好像是每次在路邊看到快遞在送貨,貨櫃門沒關,就好想跳進去躲起來,於是在黑暗中不知去了何方,想像著等到快遞員重新把門打開之後就好像到了「新的世界」。

環保稽查員最後一天

本來以為結束了,一個多禮拜之後收到消息說還有幾十個quota。就當作臨去秋波,帶著慵懶又有效率,完全不囉唆地創下自己的紀錄,那種不帶什麼情感的,反正就只是最後加開,最後賺錢的機會。倒也是跟警衛都沒有其他縫隙可以溢出閒聊。還有些冷血的面對打掃阿婆說某住戶小狗偷大便在樓梯中間要怎麼處理,帶我去看,忍不住問說,在哪?有很遠嗎?我趕時間。但你也知道跟歐巴桑不想聊天也會硬跟你聊一下,那種自以為自己的冷漠完全是多餘。 如此「效率」,直到遇到一個相當有自信的總幹事,客家人的樣子,旁邊另一個像是主委,如老闆般,指示著總幹事要向我好好介紹社區的垃圾場,就像是去市政府做提案簡報一樣。我說你們確實做得很好,他們還說過一陣子垃圾存放區會重新裝潢,希望你明年可以來看看我們的成果。某方面他們的認真,心想比起那些對垃圾存放區不太重視的警衛或總幹事,自己也樂得方便,照片拍一拍,章蓋一蓋趕快走人。面對唯一少數如信徒般虔誠,自己還得多花時間從「業務」導向調整成「真心為了環保」的姿態。眼看天就要黑,卻也不生氣,慢慢地跟想多了解的社區管理人員溝通、給他們讚賞。 因為是限額,而非最大化每一個區域的業績,以前是像是集點,盡可能檢查到每一家社區。現在是反正附近社區很多,不想被檢查就拉倒,如此「輕鬆」心態之下反倒是如此沒有什麼阻礙的。像是遇到一個一進門,就看到警衛兩手交叉好像準備要打架的健身大哥,口氣不太好,大概是覺得我是詐騙集團,想趁我露出馬腳時揍我一頓。並說我們社區垃圾又不是清潔隊來收的,你環保局憑甚麼檢查這類口吻。雖然又不是第一次聽過這樣說法,但這一次只是要湊件數就沒有甚麼好跟他浪費時間的,直接就說你們不想檢查就算了,謝謝。滿臉橫肉的大哥聽到我這麼說反而姿態變軟,接著說,那你要怎麼檢查?果然人都是有些犯賤的,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說要檢查不配合,說不檢查要走了,才說不然給你們檢查一下好了。 即使是換了證件之後,如履薄冰的怕他反悔,心裡也是偷笑著,嘿嘿再兇啊,反正還不是蓋章了,任務達成就好了,卻又同時保持著對他人的尊重,不管怎樣,即使在一進門就向我展示肌肉,內心告誡自己不要也陷入那樣弱肉強食的邏輯關係當中。 因為冬天,結束的時候不到六點,天色已經一片漆黑,伴隨著林口的雨阿,霧阿,和時常刮著的風阿,那個曾經感到死亡的 未知之地 ,走路到捷運站經過一些尚未檢查過的社區,看著大廳裡的警衛,有一些安心的,好像一切已經都不

浮山若夢(The Cordillera of Drea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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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跟政治有什麼關係?是某草包總統候選人說要在台灣百岳山頂設升旗台?或是紀錄片《看見台灣》最後一個場景,鏡頭環繞著玉山山頂與原住民小朋友唱歌,似乎是再也強烈不過對台灣土地的認同。又或者是那些自己在爬山時路過的古道所遺留的歷史痕跡,不管是清朝的、日治時期的古道,並想像著幾百年前的人是不是也是依循著同樣的路徑,相差無幾地踩踏著相同的樹根與石塊。 歷史,從來就不認為是「山為人類見證什麼樣的歷史」這樣的話。總是認為在山的眼中如此微不足道的人類歷史,這樣論調已經具備某種「客觀」的能力, 意味著不管左派、右派、民主、獨裁等等都像是自然現象一樣,意思是不會偏袒某方 ,沒有對錯,如此殘酷且公平。 於是我在這樣的觀念下,對於導演從一位實實在在的懷舊控,到一位被驅逐在外,又心繫智利的紀錄片導演,一個實實在在的民族主義 、甚至是理想主義者。左打新自由主義(資本主義),右批軍事獨裁,如同片尾自白提到,那片山脈招喚孩提時期的鄉土感,這樣如同最近常看到一些台灣年輕人放棄掉高薪工作去當小農, 回到農村重新認識自己的家鄉。並映照出 自己從來不是實實在在的理想主義者,因為對未來從來沒有像本片導演一樣有如此樂觀的想像。 那天跟登山社團一起爬山,中途休息時跟朋友聊到政治,一時想到會不會有其他山友聽到加入討論,或在旁邊不太認同。但發現山友的話題最常依舊是爬山, 像是聽到最近有人打破了中央山脈大縱走最少天數的紀錄,然後使用在美國買的裝備因為很輕類似這樣的話題;或是下山之後要去哪裡吃慶功宴之類的。嚮導在回到山下的出口時迎接我們,說:歡迎回到文明的世界。 那也似乎提醒著我,登山的世界與不登山的世界之間的關聯性。想像著那些獨攀者為何如此熱愛著獨自的登山;抑或是自己騎腳踏車騎到一個放眼望去無人的山中,像是只有一個人的世界,死了沒人知道,只有回家之後才會發現跟自己跟社會的關連。一個人對於外在世界的放逐、遁逃,實實在在印證了自己一個人的存在。當然許多事件(如登山奇才: 白凜 ),背後所代表登山與社會的關聯,就不再提了。 回到電影,實在有點不以為然導演硬生生把對山的歌頌轉換到自己的政治宣言。 看到在前段採訪以山作為材料的藝術家、文學家,倒是很正常。一直到中段訪問影像運動者(video activist)帕布羅索拉斯就開始變得奇怪(走鐘)。這種「奇怪」值得拿出來討論的是,如果兩者內容分開都會是很好的材料,但硬湊在一起,除了濃

Vitalina Varela(夢迴里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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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半發現幾位中途離席的,大概又是翻譯的片名成功地吸引了一些對「里斯本」旅遊想像的群眾,卻沒想到看到漆黑一片。雖然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下午時分,吃飽飯,精神狀況不佳,苦撐了好久還是忍不住閉上了雙眼,還不時偷喵旁邊的人是不是也睡了,果然!但也不能完全怪觀眾,這次導演Pedro Costa想必如同蔡明亮的後期作品《郊遊》:更加「佛系」(在本片應該稱作「神系」)的狀態,步調更慢,鏡頭停留更久,並且嘗試呈現一種類似錄像裝置般的影像性(個人想到 Gary Hill 的tall ship作品 ),於是在開頭二十分鐘精神極好的時候記下關鍵字:「在黑暗中鑿出的洞」 。 黑,還不夠黑:描寫葡萄牙的維德角移民黑人(部分資訊可以看 此報導 ),因為窮困,長期居住在水泥外露如工地般房子,又電力不足的讓電影的場景總是過暗以至於銀幕在整個戲院中像是在暗室裡的一處微光,於是足以讓更多人睡去…。那樣仰賴著像是隙縫中的光線,有些時候倒是恍惚般地失去了空間的透視感成了像是黑色的抽象繪畫,定睛一看才知道是女主角,或是那位Pedro Costa愛用的抖手黑人牧師被空間困住地如同鬼魂一般。 往往在忍不住閉眼,只是重新睜開眼睛心裡有些焦慮地是不是漏掉了一些「劇情」,但顯然Pedro Costa依舊不跟你講甚麼故事,囈語般的對白,隔音不佳與房子施工不良隨時會掉落的建材,就當作是黑暗中的視聽經驗。只是台詞中約略透露維德角移民家族血淚史,更聚焦在男人離家之後黑人女性的孤獨與堅忍,以至於觀看女主角Vitalina Varela的臉孔如同肖像照般:一種面無表情的悲痛。 但除此之外自己對於Pedro Costa的新作有甚麼樣的新意?想起以前看《里斯本記憶迷宮(Horse Money)》雖然也是睡了一段,但覺得沒差,反正他的片子就那樣,那樣地還停留在更久之前在光點戲院看到《青春向前行(colossal youth) 》讓人耳目一新的驚艷,所得到時間感受,什麼鬼魂、迷宮、廢墟等等措詞幾乎還是可以完全套用在本片,如今卻又更加的極限,更加的純粹,更加要讓人凝視的影像物質(texture)。

Mindanao(非屠龍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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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覺得這部電影的片名翻譯成「非屠龍童話」不是很好,它是指電影中的媽媽給孩子說的屠龍童話(動畫)以及現實殘酷非童話故事,但個人覺得沒有必要把屠龍童話與否變成一個片名,因為就算加了個「非」,都像是把這部片是類似放在兒童影展般的純真感,與對照大人的殘酷,在這樣十分僵化且無害的二元關係當中,以至於會忽略片中複雜地藉由族群政治所帶來的敘事策略:道德上的選擇。 或許就先從菲律賓的「民答那峨島」談起,簡單的來說就是位於南菲律賓的這個島因為曾經被蘇丹國統治,居住著少部分信奉伊斯蘭教的莫洛人,有別於大部分菲律賓都是信奉天主教的菲律賓人。而片中的戰爭就是要尋求獨立的「莫洛伊斯蘭解放陣線」政治組織與馬尼拉政府之間的緊張關係(細節部分請自行搜尋)。而片中的爸爸就是身為莫洛人,但卻是在國防部的武裝部隊服役,故在掃蕩激進的解放組織的行動中其中有一段與農民相遇需要靠著他進行翻譯。 歷史背景大概是這樣,另一個重要因素就是身為菲律賓人的導演Brillante Mendoza該如何看待著這個為了維持國土完整的軍事事件? 於是在片頭看到一段陳述,不管是尊重那些少數的莫洛人,又或者是希望一切能夠和平的氣氛,這樣恰恰的在開頭如此順暢的銜接著:一個罹患腦癌的女童,與媽媽帶著她去醫院治療的過程,並開始那段關於屠龍的神話。在電影前面到中段其實還覺得那個動畫有點無聊(雖然在呈現上做得很好),相對於有些刺激的描寫「民答那峨島」緊張情勢,與母女到了像是戰備醫院那樣配備陽春,但那裏的父母都緊緊抓住最後希望的堅持態度,而後就開始出現了一些叢林槍戰畫面,開始精彩的三方交叉的相遇:小女兒的又發作了,爸爸任務遭到埋伏,動畫也正發展到準備屠龍的關鍵場面。這三段交織之下像是看到Mendoza熟悉的菲律賓 「悲慘的浪漫」,一種不忍苛責的通俗感,又讓人想起過往他的作品在寫實中刻意賣弄的驚悚與悲情:《 男孩看見血地獄(Kinatay) 》、《私法拘留(Ma'Rosa)》、《私法追緝 (Alpha, The Right To Kill)》黑警、暴力、販毒,像是沒有什麼希望的慘到極點,如同很久以前在看《 阿嬤打官司(Lola) 》之後寫道: 「殘酷地無法憾動任何體制本身如此這樣帶有「悲觀的結論」下,去操弄電影性發揮的地方(或說電影「不能」的地方),一種描寫現實,又抽離成為通俗劇之間的愛恨情仇,其實是一種「戲虐(待)的情感),那也是一

日惹盜版(Pirating of Jogja)與日惹雙年展(Biennale Jogja XV)#下

開幕第一天,開始參觀位於文化中心的平行場館,比較多是 手做類型 的作品,代表印尼與東南亞各國不同的文化,外面則是有點喧囂的傳統音樂表演和戲劇表演。之後一行人穿越了旁邊十分熱鬧的市場,有點像台北市果菜市場那種感覺的地方,要走去另一個泰國的 孔俊宣言(Khon Kaen Manifesto)展區 ,是一組由泰國策展人帶領的一組泰國的團隊在閒置空屋做的計畫,有點像是台灣曾經有在荒廢眷村策劃的展覽:盡量保留廢墟的原貌,並在裡面放置一些裝置作品。然後還有一位女性藝術家在現場做的 行為表演 ,末段她不斷拍打廢墟的發霉牆壁,頭髮與灰塵齊同飄揚的場面有震撼到。 晚上則是香港館和東帝汶館開幕。本來預期香港館出現最近反送中抗議的回應,實際上卻沒有。比較多是跟東南亞移工議題有關的作品,以往在香港當代藝術家作品少見到東南亞移工的影子,倒是變成了展覽中某種普遍性語言。也正好跟近期看了黃秋生飾演的《淪落人》電影互相呼應。 東帝汶館展出的是比較傳統的藝術語言,並對比著樓下香港館當代的佈置方式。東帝汶策展團隊在開幕致詞指出,這些作品就是我們的認同,意思應該是說,即使看起來比較不像當代藝術的作品,但這樣是屬於目前東帝汶認同的方式。我忽然想到以前研究所的甘比亞同學,因為外交狀態當時他們派人前來就讀,一開始他們只是畫一些傳統的繪畫作品,在課堂上拿出來討論處境有些尷尬,上課上習慣了之後,他們也開始跟其他同學一樣提了一些idea式的概念性計畫作品。 開幕第二天下午,台灣館開幕,稍微介紹一下好了。 羿綺的作品 是揭露一段家族移民的歷史,起點是她的叔叔(應該是吧?)從金門輾轉跑到南洋,最後定居印尼,並藉由叔叔寫給藝術家阿嬤的書信展現的親情關係,延伸出藝術家後來跑去印尼探親並且拍攝當地風情構成的錄像作品,而片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羿綺很素人但又順暢地切換台語、國語和英文的口白,有點逗趣但是感人; 思含的作品「如何展演談判」 我一開始以為是跟後殖民有關,再現殖民者跟土著談判的過程,因為有幾張拷貝的紙可以給觀眾撕下來的素描看起來是土著。但後來問藝術家本人,她說只是在網路上抓的照片重新繪製,故就不該用先入為主的角度去看待不同媒材與物件的組合,dream pop音樂、木盒裡的領巾、置放於地上的大本劇本、平行四邊形的玻璃盒一張照片裡面摻了水、可以讓觀眾撕回家的複製素描。整個加起來如果不要說有甚麼高深的論述,我自己覺得就是很有

日惹盜版(Pirating of Jogja)與日惹雙年展(Biennale Jogja XV)#中

於是就像是在縮限的台灣當代藝術世界被敞開一個新的維度,或說那根本不是新,也不是台灣時常在討論的當代性與否,而是回到材料本身,回到做藝術作品這一件事情。 若說台灣被「過度」書寫的單向性史觀,早就枯竭到只能是一提再提的「不同深度」的區別。那麼日惹就像是一個平行擴延的世界。代表了東南亞的某一切面的多樣性:複雜的種族與歷史,不只是歷史本身,更代表了整個不同的藝術方式。同住guest house的馬來西亞藝術家說,印象中台北雙年展總是「錄像太多」,要看好久。又或者更進一步來說,台灣總是依循著歐美主流的當代藝術的腳步,同時又是不斷被鑽研的台灣主體性,地方田野人類學研究型的藝術作品與論述方式。 那一天總監説晚上是artist dinner time,在場看到大部分的藝術家、策展人,而台灣方面當時只有我在場,用著不太輪轉的英文briefly introduce。看到來自東南亞各地藝術家齊聚一堂,也不知道誰是很有名的藝術家,世界很大,大家像是處在某種平等地位,我同時又感到自己的渺小。本來藝術作品就沒有好壞,只是觀看的脈絡不同,詮釋方式的不同,每個人喜好的不同。 跟一位印尼和來自新加坡的藝術家同桌吃飯聊天,一時興奮講起自己年初在新加坡展覽時做的一件作品,但卻沒有引發什麼討論,只是開始聊到他也有去台灣當兵參加星光計畫。或許那樣的狀態更像是,當意識到每個人都是獨特的個體,能互相欣賞很好,不然閒聊一下也就夠了。 隔壁桌喝酒很開心,問我要不要坐過去happy together,但因為九點跟助理約說要去拿前一天大街行動的拍攝檔案。所以就只是過去要一點酒喝一下,就差不多要先離開了。還想說助理跑到哪去了,結果原來在旁邊的助理區吃飯,總監也在一旁跟助理頭頭聊天,階級上是老闆跟下屬又有點像朋友的關係。 隔天禮拜一上午相關的文件印好,下午去工廠拿回被扣留的作品,我們像是業務去公司拜訪客戶一樣,跟警衛登記,然後等待。我們坐在警衛室外面旁邊的板凳上,我看著眼前工廠的場景有些親切感,等待的過程中,除了助理突然跑去旁邊禱告之外(他去禱告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跑去跟警衛在討論什麼),工廠一旁在施工的工人在屋頂上不小心掉了一包東西下來,助理看到還特地跑過去幫忙,這一點確實讓我想起平常看似吊兒啷噹的他,其實還挺有同情心的,包括騎在巷子裡會跟路人打招呼(並非是那種第二天帶我到處閒晃,就在路上遇到一堆他的朋友,邊騎車邊大喊朋友

日惹盜版(Pirating of Jogja)與日惹雙年展(Biennale Jogja XV)#上

或許事情早就從走進入境大廳與助理相遇的那一刻就已經決定了。決定了一個如同台灣,信心不足地時常回望著自身現代化不滿的狀態,和另一個像是無憂無慮的世界,那個世界的藝術和生活就是多做,多喇賽,如此的簡單,簡單到自己的作品欠缺什麼後設的政治性解讀已經不太重要,就這樣《 日惹盜版 》像是變成了一種弔念遺蹟的手工感儀式。 該怎麼形容這位活潑的長髮男性助理,自稱是貧窮藝術家,時常在IG上發表他的創作,像是眼珠耳環,蛇的手鍊等等DIY黏土加工而成的配件,以台灣的語彙來說是文青喔,喜歡Pink Floyd、Joy Division同時又喜歡郝劭文。都吃十分便宜的街邊食物 (台幣不超過50塊)。但因為過於隨性,常常不愛準時吃飯或甚至不吃飯。到了第三天我們約下午見面,我問他早餐吃了什麼,他說喝咖啡而已(然後開始說這裡咖啡有多好喝多好喝),我心想空腹喝咖啡對胃不好吧,但反正他抽菸就飽了,於是那天我們直到晚上才吃了他的第一餐。也因為如此,本來到日惹的第二天還十分精實的跟助理約早上,但後來乾脆都約下午。自己早上偷偷去guest house附近尋找給外國人吃的西方料理,台灣人熟悉的早午餐店,價錢台幣一百到一百五十塊不等,以當地來說是觀光客吃的奢侈品,所以才會說偷偷去不要讓助理知道,但以品質和價位來說在台灣是物超所值。 也是想說自己可以親自走路、閒晃,才觀察到日惹像是古巴ㄧ樣強調手工、舊材料的利用,才使得每一條街道都有不一樣的獨特物件和建築景觀;同時因為如果一直被助理載,騎著他那一台握著把手,手被抖到發麻的復古打擋機車,自己像是被限制行動,但當地沒捷運,公車也很少,要完全走路真的太拼。 以前沒有助理經驗,不太會應付上對下的權力關係,一開始只是一種幫忙創作的單純關係。但去工廠拓印開始遇到事情,瞬間語言障礙成了夢魘,聽了一堆印尼話任人擺布;或說是,算了,反正尊重當地的人事物,是作品被警衛扣留失望之餘,想想整個過程也算是一件不錯的駐村作品吧,直到那天跟助理晚上吃麵攤時突發奇想聊到,如果工廠那邊不歸還,那我們把作品燒掉,把灰帶走,灰燼還可以用來布置展場,想到這裡兩人就開始哈哈大笑。 但隔天起床開始焦慮,因為扣掉布展就只剩下一個禮拜可以用作品,本來要去工廠拿回作品,但雙年展總監說先不急,下禮拜一再去拿,並建議日惹沒有什麼工業區 ,而我原本要計畫要拓印飯店招牌太過商業了,可以換成一些日惹的老商店,我說我沒意見

未知的地方

如同去速食店點餐永遠無法如此順暢的。還在怕說在太陽底下會曬黑,卻在這樣陰天風大稍冷的林口,像是來到了接近死亡的未知之地。因為捷運冒出來的高樓,冷清的大廈。寂寥之餘懷念起土城區阿伯型警衛的親切,相較於新型態物業管理年輕人的冷漠,但也許疏離並非是人,而是乾淨的制服和看似高級的設計和裝潢,因為愛唱歌的耍寶二人組警衛正展現了屬於年輕人的熱情。 從林口捷運站出來,建商密集投資準備大賺一筆的另一頭是散落在各處的獨棟小戶數型別墅,像是農田早就消失的變相農舍。又像是林口區的特色:某種「白冰冰」式的想像。 那裏通常警衛年紀偏大,於是在又逐漸熟悉面對這樣重劃區式大廈社區管理的冰冷、繁瑣、慎重,卻又遇到一位一進門就請喝咖啡的警衛,如此親切熱情,怕的反而是得待上太多時間影響進度。 碰巧又在路上意外發現作品材料,算是滿載而歸,卻因為趕時間,沒注意騎錯ubike。而且是到傍晚才發現,難怪籃子裡面的多了一個口香糖的包裝,看到時覺得有點奇怪,但又不至於嚴重到會質疑是不是騎錯車了?直到去便利商店休息,腳踏車倒了,把車子牽起來才發現:阿我那一袋作品材料怎麼不見了?越想越不對勁,才想起來原本的把手有缺一角,但現在這一輛並沒有,然後又想到那個口香糖包裝,於是真相大白,確定騎錯車了!於是印象馬上拉回有一個社區外面也停了一輛Ubike,但不知道是先被騎走,還是自己騎錯。但也不重要了。 本來今天業績不好,想在多跑幾家也無法了。情急之下,於是在附近亂繞尋找,但發現在一片漆黑當中,要分清楚哪裡是哪裡都有點困難了,更何況早就忘了是哪一個社區停了一台ubike,而且也應該不在了吧? 幸好後來打給客服算是有解決。問了客服另一個人的還車點,抱著最後希望卻沒發現,雖然那袋材料是意外收穫但最後卻是傷心作收。

怎樣都學不會

就像是每一次在三樓聽到母親要上樓的聲音已經像是被制約一樣,心想是不是又要被碎念一頓;又像是出門經過樓下親戚開的工廠,遇到親戚前會自我懷疑,自己低落的生產能力面對眼前勤勞工作景觀的負面想法,每次經過都覺得這樣已經是永恆了。這樣恆久不變的加工廠,每天都做一樣的事情,自己卻沒有逃離。選擇留下,就如同面對人生的某種被動與順其自然,自己在機遇中遭逢震驚、不滿、質疑而存在。 嘗試在自我的真理中找到無效的答案,也只能說是「自我的真理」。如同在稽查社區時遇到總幹事被禮貌地請教,自己也不吝誠懇地敘述真正的答案,卻因為對方禮貌過頭像是有聽沒有懂的反應,反過來會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認真了? 上禮拜做社區稽查的時候,在跟警衛自我介紹時第一次笑場,心想:笑屁阿?想像旁邊有個攝影機在拍攝,自己像是演員一樣在念著台詞:「你好,我是環保局來做社區的資源回收和垃圾的…(開始笑場)」,沒人說卡,但忍不住憋笑邊繼續跟警衛大哥對話,上禮拜遇到的警衛大哥人都很好,他們不知道我在笑啥,但或許覺得我很親切也說不一定。 那個只剩下一個客觀的自我在看待自己所從事的行為,或許是在不斷的往後退之後剩下那個真正的我吧。 在群體場域中沉默以對,往往是話題過於通俗,氣氛過於熱烈。一時的斷裂、冷感、無法融入。以為已經過了叛逆期,卻發現一直處在「必須要去適應」期,怎樣都學不會,如同當稽查員,總是內心告誡自己,這個世界很簡單,不用想、只要去做,就對了。如此樂在其中,一件檢查完成之後接著下一件的檢查,等到天黑的時候就會發現檢查過的資料的已經厚厚一疊… 檢查結束後回家還要整理一堆資料,業績越好,需要書寫的時間就越長,反覆抄寫的過程中昏昏欲睡;或是開啟另一個視窗,在抄寫的同時可以聽一些座談、演講, 或是英文頻道順便練一下英文聽力。 又或者是在書寫的時候,專注在下筆的動作跟痕跡,如此現象學式的,或說禪,在意每個意識到的當下,當意識到每個身體的當下,就不會感到心中有任何的波動,或是說「如此的充實」,實實在在地寫好每一個字、每個一記號,雖然好像字也不會因此變漂亮就是了。

狀況不斷的明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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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騎車經過看到一旁幾棟大樓像極了重劃區遠雄系列風格,什麼是遠雄風格?說到了擔任稽查員走訪重劃區新興大樓對於所謂遠雄在重劃區的建案長得就差不多那種「豪宅樣」;對照之前只是旁觀:反正就建商賺錢而已,那有甚麼創新的設計感這樣的無感,倒不如像廢墟一般水泥外露的「沒有設計」。 那個地方已經不是那個重劃區的範圍,而是另一個重劃區,卻只在一片荒地與工廠中硬是長出了那幾棟,呈現某種遺世的孤立感,名字像是有些嘲諷意味,或是很不科幻設計感的違和科幻感:叫做「明日城」系列的建築群。 在熟悉了近期訪問泰山區的社區往往是阿伯警衛親切簡單的在地化管理風格之後,像是又回到當初檢查重劃區那類新式大廈的類豪宅管理的冷感與繁複,而且從大廳櫃台到垃圾間往往要走很久,有點浪費時間,但又抱著去探訪一下,多花一點時間,看看又何妨的心態。卻沒想到最後耗費了過多的時間才探訪完畢。 - 有時候被愛理不理 有時候又像是皇帝微服出巡一樣,期盼我的到來可以解決問題。 真的關於環保的問題也就算了。像幾天前去一個社區要離開的時候,總幹事問我一個住戶堆放雜物佔了停車場的位置要如何處理?見面三分情還是幫他想辦法,直到下樓去看,住戶的停車位推放東西只超出停車格一點點,一開始聽他講我還以為是很誇張哩。這樣還找我解決,我又不是神仙可以把雜物變不見?明明是社區內問題,還說是公共問題,這也是很誇張,介紹主委認識,一看大哥樣,我說這跟環保無關,只能用騙的,大哥樣主委聽到回說:挖靠先生你幾歲阿,怎麼可以用騙的。心想:在大哥面前說用騙的,不知死活。結果回去搜尋一下,果然有類似案例, 新聞還有報 ,阿現在網路很方便是不會搜尋阿。 回到明日城,初訪明日城一號檢查還算順利之際,其中一個管理人員冷不防問我一個問題,說社區後面荒地的草長太長,會生甚麼蟲,但叫里長去清無效,找區公所,打市政府專線都無效。為了假裝自己的專業,當然不會一口回絕,但這又不是環保問題,我哪知道。正巧自己家裡後面的公園,每次都草都長到變叢林了,每次都是親戚拜託里長叫外聘廠商來修剪。所以賣弄一下自己經驗:你也知道台灣的人情文化,如果再不行 叫民意代表最快。 問一問忽然說證件借我拍一下,經理看到證件發現我是委外人員,但沒有直接明講,直到送我出去的時候,你是委外的阿,那不好意思,這些問題好像也不該問你,真抱歉。 就這樣,稍微出了點小插曲還是順利結束。 但是明日城二號就沒那麼簡單,過於熱情

克萊兒的相機(La caméra de Cla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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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非是聯想到法國藝術家 Sophie Calle 著名的跟蹤陌生人系列作品。只是在《克萊爾的相機》當中變成是一個搭訕參加坎城影展的韓國電影創作者的法國人,這樣又是一部具備洪尚秀式的異地關係劇情,在巧妙的利用搭訕女子拍攝陌生人相片的連結去擾動陌生人的三角關係。更像是在展現一種語言的抽象跟陌生化兩種感覺的交錯。所以當韓國人跟韓國人在講話的時候很自然的喇賽,必須靠著準確的翻譯與上下文才能理解那種本國人對話的幽微默契,而一旦與外國人溝通的目的往往在於「功能性」,因此那種不太能夠傳達情感與真正的意義成為一種無法理解的尷尬或者幽默 。 而伊莎貝雨蓓(Isabelle Huppert)的樣子不也像極了Sophie Calle 那樣法國知性女子的典型。並且如此順理成章的,反正法國好像不是作家就是藝術家那樣,對前來參展的外國藝術工作者也通常十分好奇,卻殊不知他們煩惱的不是電影(藝術作品),而是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問題。這樣洪尚秀式藝術家低俗化設定卻藉由這位本地藝文搭訕者的疏離化使得看來更加可笑的感情問題,並且捕抓了正在參加國外影展的抽離生活、給人新世界的異國感,於是在「他者」的眼中:好像沒有甚麼大不了的。 盡管《克萊爾的相機》藉由坎城特別放映與導演洪尚秀和演員金敏喜的不倫戀緋聞成了這部片自我解嘲的後設解讀(或者根本是靈感來源)。如此多產,一年就拍出一部長片,甚至兩部,作者標記依舊十分明顯的:場面、角色、鏡頭的錯位與重組往往談論著感情問題,依舊垃圾話連篇卻在當中展現了十分有趣差異。依舊發揮了洪尚秀即興感、散文感,輕鬆、愉快完全沒有一絲沉重,卻從裡到外對我而言這樣具有高度概念性的一部「非常高明的小品」。

置放垃圾的旋轉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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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總幹事的邀請大概完全沒有機會又像是走到另一個時光異境;或者是說,原本只是一個看來正常不過的社區大樓:擁有歐洲城市的名字,也在景觀設計上講究如同歐洲庭院一般。但幫垃圾拍完照片之後,總幹事請我下樓到辦公室回答我想知道的資料,一打開鐵門後發現眼前「壯觀」的旋轉樓梯,說是「壯觀」並不是說很巨大的視覺感,而是那像極了印象中戲院常有旋轉樓梯,但或許那家戲院已經變成廢墟了;同時又聯想起常看歐洲電影會出現的那種旋轉樓梯,卻同時擁有屬於台灣的荒廢感,像是許多看起來死寂的老舊地下室停車場。可是這樣的震撼在當下看到十分驚訝,嘴巴喃喃自語說:哇好酷。卻無法分享給總幹事知道,只能暗爽在心裡。幸好問完資料之後,總幹事說不送了,於是在自己獨自上樓的過程中總算偷偷拍了幾張照片。 在那之前,那一天原本在在某W藥妝店要去拍回收桶的時候,跟著店員來到置放雜物和垃圾桶的後台赫然發現記憶中那種大理石紋路的牆面和地板。於是就這樣隔著一道木門的時光迴返,讓我忽然想起楊德昌、王大閎等外省人感的現代主義設計性這樣懷舊的餘燼被隱藏在台灣店面廉價的木料和無縫的大圖輸出當中。 檢查完之後,邊走邊想起, 齊澤克(Zizek)的《變態電影指南》用精神分析來講述希區考克的《迷魂記》 裡在幽暗神秘的門縫中窺視著鮮豔花店的現實;也想起2016台北雙年展Justin Lowe and Jonah Freeman二人組的作品,讓觀賞者探索美術館展牆背後,就像是國外電影時常利用建築後面的暗巷鋪陳一些黑暗事件。 那麼在過去執行稽查的關係,反而可以藉此「穿越」商店或者社區的內部。曾經有一次為了檢查7-11放在後門的資源回收桶,店長帶我經過他們門市後方的辦公室,發現在狹小堆滿商品的空間擠了一堆人,一問之下原來是在開店員會議,腦中突然閃過以前當兵晚上被集合也是在小小的空間當中被狗幹,但店長看來人很好的,氣氛應該不至於那麼糟啦。另外像是幾次去到全聯的辦公室像是發現了新天地,體會到有別於繁忙的外場櫃台之內另一個忙碌的場所,又好像稍微理解了商店內部繁複的系統運作,不是只是賣東西的地方那麼簡單。 當然更不用說那天在「執行公務」的時候忽然出現上述那些吸引我的驚喜反差,那種當下又不能太喜形於色只能偷偷地記下。察覺自己的存在就像是在這樣內外遊走體驗的過程,而不是在當稽查員之前預想著去檢查社區會有甚麼有助於創作的發現,通常懷抱著這樣的預想反而會一無所獲

已經忘記是在哪個店裡

已經忘記是在哪個店裡又開始注意到那個壓克力招牌並非是黏在牆面而是用螺絲釘著。像是已經專注在另外一個世界當中,一個以人為主的世界,順應著會遇到的人而做出適切的反應。時常帶著沒有太多情感的,卻隨時因為語言不順暗自偷笑。像是踏入坐落在大學校園周遭密集的飲料店與便利商店準備要開始大展身手,卻在飲料店誤說成要檢查廢電池回收筒那樣的窘境。 抑或是難免在稽查過程中,觀察到對於現代人深陷在個人世界的消費世界,察覺到自己對於外在世界又再一次感到沒有任何意外的冷感。卻在某一天造訪某電信行突然覺得有些「安心地」:意外在旁邊聽到一位婦人在跟店員說誰誰過世,臉上掛著憂鬱的神情,說著說著,說反正自己明年可能也不一定會活著,這樣有些賭氣厭世的話語,說反正說不定就像他那樣不小心就死掉了,旁邊店員一直安慰說,不會啦。(你也知道電信店員的服務往往也要照顧顧客的內心狀態) 在等待之餘,手依然閒不住敲著社區的招牌,心想:喔,這空心的。像是在「 工業盜版 」之後已經成為習慣,好奇招牌的材質,甚至是各種表象材料內部狀況:實心或者空心。社區警衛室時常用廉價的鐵板,或是木頭的平台,用來迎接每個造訪的非住戶,那些快遞人員或外送食物的。昨天在等待總幹事的時候,不時觸碰著太陽準備下山卻依舊發燙的石頭,實實在在的石塊吸收了一整天陽光的溫度,那是台灣建商模仿著一系列歐式庭院風格設計所選用的實在材料,用在警衛室外面的圓弧的平台上。 一進便利商店就看到一個媽媽噴了滿滿地酒精在座墊上,因為小孩踩過,說要給他上個衛生教育也太誇張。反正那種嗑藥,或是喝醉、精神病,歇斯底里說話比較大聲也不用特別拿出來獵奇。但店員在像是飽受這些家庭相處的噪音催殘下,又要面對我這個突如其來要生出一個廢電池回收筒的請求,於是在吵鬧聲中忙進忙出。我看著店員辛苦地,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一個小紙箱,店員將紙箱摺好,並且用新的7-11專用字樣膠帶準備黏好的過程,看在眼裡時間像是因此延長,即使黏紙箱對於一個商店店員在簡單不過,但當下情況更像是一件無比重要的事,同時又是十分可笑的,因為就只是一個當作回收桶檢查的紙箱。黏好後,因為回收桶紙條已用完,只好必須麻煩店員用簽字筆寫上「廢電池回收」字樣。這樣(對我來說)已經有些「過分的要求」。拍完照,離去前,店員還露出尷尬笑容對我說:真是不好意思。

樂於假裝的一切

尤其是禮拜一,沒想到說是樂於當環保稽查員的我也會有上班族的「blue Monday」。登門拜訪開口說話不太順暢,跟警衛或是店員說明來意的時候吃螺絲,心裡暗自說著:不太妙阿。但外表若無其事地假裝鎮定,假裝專業,假裝自己是來自於公部門的一絲不苟。 又像是去檢查一家台灣某H手機品牌,難得看到的品牌直營店玻璃門外面卻沒有張貼回收點標示,經驗告訴我請店員張貼嫌麻煩,乾脆自己偷偷偷貼了標誌準備拍照,但那天風大張貼不易。沒想到鬼祟的行為卻被店內的小姐看到,但表現出來的只有一秒鐘的羞愧,隨即抖擻精神表明自己稽查員的身分,建立某種嚴肅姿態,又不忘輕鬆以對,因為我知道妳們不想貼那麼醜的回收標誌。 那樣還不時想起《 寄生上流 》無痕的「寄生行為計畫」,重點在於絕妙的偽裝,良善的偷渡。如同自己在介紹《 工業盜版 》作品都會順帶說,盜版結束會幫公司的招牌擦拭乾淨,像是一切不曾發生過一樣。 自己似乎也已經習慣了某種隱形般存在,與其留下的證據:製造,或說發現與蒐集那些無用之物。又或者如同稽查員一樣,抱著反正每一家店也不會互相聯絡,所以對每一家店或是社區來說,我都是一個初次見面的人,也或許是見了最後一次面的人。 但凡事總有例外,那天早上還在屈臣氏看到某位櫃台小姐寫資料時還會哼歌,下午去一間全家檢查發現一個女店員很眼熟,但因為拜訪太多人導致許多很眼熟的錯覺也沒太在意,稽查結束的時候那位小姐跟我說,你今天跑這一區喔?才又認出來她是早上那位小姐。走的時候自己回想起來覺得好笑,想說自己是不是被那位小姐認出來自己只會101招的檢查話術,頓時覺得有些窘迫和羞恥。 就像是「寄生於上流」的一家人被前管家發現詭計與騙局的時候。或許揭示的已經不僅僅是「是」與「不是」、「窮人」與「有錢人」這樣明確的正反(社會)結構,而是更進一步藉由假裝的神態自若與被抓包的羞恥,揭示了當代社會已經不太相信真理,不太相信這世界有真正的什麼,所以只是假裝自己很有錢,假裝很富有(包括心靈上很富有:如長輩圖所展示的)。 為什麼是從事的社會交往的稽查「行動」大於那些形式化、制式化的工作,還變成了自己「不務正業」的理由。還想跟父母幌稱跟自己找了穩定的工作,殊不知檢查工作在幾個月後結束,又該何去何從?難道明年還要當稽查員嗎?如同當年的「藝術計畫」可以一直做下去嗎? 往往也是在禮拜一會想起,心中一直盤旋著這類不是問題的問題。

以為一切都會很順利

原本以為又是一個難搞的警衛,說甚麼警衛幹了十幾年沒遇過甚麼環保調查。但漸漸地發現他喜歡聊天,好像也不是那麼牢不可破,但不知為何就是不答應讓我去垃圾區拍照。五分鐘過去,早就該放大絕 表明自己是「算件的」,沒有「業績」就沒有薪水,盼望能夠成全,大家互相交個朋友。 警衛說那麼辛苦,我說是因為這個工作蠻有趣的,因為是自己是做創作的。沒想到警衛一聽到我是做創作像是啟動了第一道開關,說像你們這種作創作,是上帝的給予的天份要好好珍惜,又接著說,我們教會有一個甚麼影像比賽,說我可以去參加。原來這警衛信教,他說他三年前受過洗。我就說好阿,那有甚麼問題。 心裡想的當然不完全是為了業績,也是帶著某種「關係美學」與社會交往的契機。於是就開始就這樣認真又半開玩笑,單純聊天又像是為了可以達成任務的狀況下,跟警衛開始討論了宗教有關的話題。 我認真地說信教的都比較正向,有目標,有理論與系統支持,比起台灣太多的「發財信仰」的拜物教,「隨便拿來主義」的虛無感。但心裡也有其他想說沒有說出口,例如同性戀的問題,反基督的問題。開玩笑,好不容易露出曙光了,怎麼可以問一些白目問題?雖然所花的時間早就不符合成本,但目前已經不是成本/不成本的問題。 警衛開始眼睛發光的不斷在講解基督教的歷史,我也像是在吸收知識一樣耐心聆聽,即使是那些以前查閱過的資料,但也早就忘記了。回家又查了路德宗教會的「因信稱義」,完完全全就是他所謂的「精神性」的意思,不崇拜偶像,因為偶像是人造的,反正到最後就是相信了上帝之後就要開始傳福音(就是他現在在做)的意思。 警衛講得越來越熱烈,住戶在談話中間有事情麻煩也可以順暢地與住戶服務性的語調,住戶離開之後又轉回熱烈分享的口氣。眼見時機成熟,突然插話問說可不可以拍照,果然警衛大方地答應。雖不意外,反倒是心中掠過一點點像是與魔鬼交易的罪惡感。 拍照的時候,繼續聽著一個接著一個基督教的寓言故事。講到亞歷山大跟耶穌的關聯性,但「壓力山大」這個冷笑話似乎派不上用場。眼見拍完照、問完資料,警衛繼續滔滔不絕,無法收拾的聊天。只好祭出,已經過十二點了,要吃飯了吧?因為,嘿嘿我知道警衛都是很準時,甚至提早吃飯的。 警衛問我要吃什麼,心想該不會要跟我一起去吃然後繼續他那一個又一個的寓言故事。只好說我騎車要去下一個稽查地點附近吃,心想:還不是這邊花了三十多分鐘整個行程都delay了。但無妨啦,便微笑地說再見的同時,警衛

那位社區總幹事與犬儒主義

一聽到我說要做甚麼社區資源回收調查,那間社區的總幹事馬上就氣噗噗地說 :「做這個甚麼沒用的調查!倒不如把這些錢用在焚化爐整建上面!」我又繼續說 :「這個調查是要幫助政府了解各社區資源分類與垃圾處理的狀況,有助於將來對於環保政策的調整。」總幹事繼續抱怨:有甚麼用?做這個有甚麼用?倒不如把錢用在對人民有感的事情上 。心想,總幹事都踩那麼硬了(台語),好像已經無話可說了。於是我邊聽著總幹事抱怨,聲音當中還夾雜著他的有點難聞的汗臭味… 面對眼前這道巨大幾乎無縫的抱怨立場(牆),耐不住性子的我只能在對方句子與句子的隙縫中果斷拋出那句表白自己的底線:「我也知道政府很爛阿,但我一個小小職員能夠做甚麼?也是混口飯而已!」總幹事一聽到瞬間露出打圓場的笑容:「我知道,我知道,所以要調查甚麼請問吧。」 好像假裝自己也很生氣,總幹事就會開始說笑。然後就在氣氛介於暴躁與玩笑之間的對話,又暗自動搖到一直再想從事這樣無用的有用的事情,終究還在有趣與混口飯吃之間取的平衡。那甚麼幫助政府了解…之類云云,當然是我自己掰的。 如同去當一個台積電作業員,怎會知道整個 IC產業的製造流程 ? 總是在現實的真實與真理的天秤當中擺盪著,拜訪完一個社區之後又像是有那麼一點點了解,或釋懷了這個世界的運作,意味著我總是「假裝」又「誠懇」且樂觀地對社區的物業人員宣稱我們稽查人員來調查的某種用處,這樣的「行為」就已經是某種的藝術性,某種的真理了。就算是心裡早就暗自認為或許這種稽查一點用處都沒有,或許只是政府用來消耗預算的專案等等一堆口屁倒灶,只會做表面功夫,屢見不鮮公部門的怠惰行為。 問完問題總幹事帶著我下樓看垃圾間,坐電梯的時候開始嘴侯友宜做得很爛,雖然我也不爽侯友宜當選,但比起那條草包魚,我說侯友宜還行吧,看起來都有在做事(的樣子)。然後立馬被回說:不,他不行。就這樣被觸動政治話題的天線,自曝偏綠的政治傾向也一時覺得侯有在做事。然後總幹事補了一句:你偏綠喔,但還是要支持國民黨喔。 恩....我無言以對。

出走巴黎(Synony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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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對於電影中自由且多面向敘事的展現讓人耳目一新:經由主角躁動不安的身體,帶動著攝影機的那個看不到的身體呈現出來居無定所、漂泊的手持流動感,以及特殊鏡位擺放造成主體失焦的畫外音敘事,並置著不標準法語(我不懂法語也只能就劇情上的提示進行揣測)的含糊曖昧,主角述說著外來的故事與當地法國作家進行某種的「交換」;同時穿插著駐法以色列人的政治性行為衝撞與抗議,像是高達(Jean-Luc Godard)的電影,或者是當代錄像藝術熟悉的敘事方式:虛構的現實故事與現實的虛構故事的音畫之間或長或短的切換。但一切的一切,再度回想起來 : 對於為何非要用如此激烈的身體抵抗有些納悶。 從開場像是大衛雕像般為藝術犧牲,主角在寒冷中全裸大方露出重點部位,因為行李被偷,一絲不掛的歇斯底里開始不斷奔跑、喊叫,而後因為害怕失溫不斷摩擦的身體像是某種行為藝術的表演就已經為這部移民議題的電影做出某種宣言:並非要在劇情上表現法國移民者困境,而是就用這位不再想說希伯來文的以色列人對決吧!用著他不標準法語不斷述說著自己身為以色列人的故事,不想成為法國人又必須成為法國人的狀態下,因為外型備受青睞又同時格格不入地展開一系列的衝撞、挑釁,或調情。 因為開頭的意外導致主角遇見兩位法國情侶,也就是在這樣移民的跨文化政治宣言當中布置的電影劇情主線,像是貝托魯奇(Bernardo Bertolucci)的《巴黎初體驗般》,一個懵懂的外來者介入、體驗法國開放的情欲流動。同時設定法國男生家境富裕,不用工作,悠閒地寫作準備出書,還不定期資助主角,主角無以回報,也只能用訴說故事的方式來當作交換。 電影前段開頭主角偷取明信片暗指著藉由觀光消費異地風情。卻尚未意識到在後來為了賺錢應徵廣告模特兒自己被完全消費的壯碩胴體,才明白前段穿了法國友人的修長剪裁的黃色外套,必須要靠著主角這樣高挑健美的身材才撐得起來的模特兒感,如同名牌服飾的廣告作品,總會穿插一些黑人或亞洲人那樣,而我們又認得出來猶太人的樣子?又或者,與法國友人的交換下,異國情調像是被西方人消費著,如同那些國際媒體傳達的,西方人又何以能夠這樣客觀地去看待以色列複雜的歷史,與其一連串戰亂與流離失所的故事。 《出走巴黎》的英文片名:synonyms,同字詞,是主角在書店買了辭典,並開始利用單字口說的話語來作為場景與場景、行走與移動間,成為聲音與畫面的抽象節奏,與其政治性宣言。 這樣類

晴時多雲偶大雨

那麼就延續著《 寄生上流 》的脈絡,光是看(聽)到電影中兒子第一次去豪宅應徵當家教,進門時按下門鈴後被自動開啟那道厚重大門的「喀」一聲,這不就是擔任稽查員一個月以來,已經經歷過上百個社區等待警衛開門同樣的「喀」一聲,以及緊接而來那個很厚,殊不知接下來還有更厚的大門在等著。以至於看(聽)到電影中那一幕就心有戚戚焉地笑了出來。 即使在對比下,新北市三重區的豪宅並非是甚麼太昂貴的豪宅,抑或是身為一個稽查員不純然是高高在上那樣單向的權力關係,反而會遇到一些不爽、愛裡不理、疑似詐騙的輕蔑,甚至是前一秒還好聲好氣的在向我請益社區倒垃圾的問題,後一秒得知我不是正職的環保局人員馬上翻臉叫我離開。 也因為這樣模糊、不確切的身分,自己也像是《寄生上流》最初如此地無害,像是隱形一般,介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稽查前看起來像是不知道有何目的的路人;開始訪談時懇切的傾談盡量讓人覺得很親切很有禮貌;稽查結束鞠躬說聲謝謝,轉身頭也不回地像是陌生人一樣離開。 或者這根本是自己的錯覺。眼前又一個大門深鎖連社區名字都沒有的大廈,對外只露出一個小小方形有講話與攝影功能的感應門鈴,照理說身經百戰的稽查員應該是看到社區就像是看到獵物一樣沒有任何遲疑向前走去,但必須老實說自己有時候還是猶豫著要按嗎?還是算了?而在那個當下手機又傳來訊息說什麼他們家的網頁出了問題要我去解決;另一個訊息是以為沒有要約出來的朋友又說有空了,但本來心想不約就算了,因為最近實在太忙了。幾件事情就那個moment交織在一起致使我身體就一直站在門外看著稽查單發呆了好一陣子。怎麼辦?後來有一位小姐在我前方停留,心想她會不會覺得我站在那邊很怪,於是自己就假裝好像在等人的樣子,或突然想到像是正在表演一齣沒有對話的舞台劇各自在等待著等待不到的東西。但實際上是我根本沒有在等待什麼,而是要去尋找一直在等待的大樓警衛。 本來要說(標題)每天的經驗就像是這陣子的天氣一樣,早上熱的要死大太陽,下午冷不防突然暴雨。就像是去稽查便利商店的胖妹看起來很親切,結果愛理不理;看起來兇臉的大樓總幹事,一跟他講台語變得親切;或是像王金平的阿伯跟我聊了一些勸世話題,這樣個性跟外表沒有太大差異地。 那個大雨有時候總讓人心灰意冷的,或許就像是《寄生上流》一家逃出豪宅後不斷向下移動,荒謬如同馬莉兄弟的電動遊戲,但卻是實實在在發生在現實地讓人感到心酸。稽查隨時都可以暫停,或者放棄,同時

寄生上流(paras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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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寄生上流》導演奉俊昊過去的作品或多或少指涉社會的貧富階級,往往電影是以社會的底層作為主角,卻在這樣「政治正確」的命題架構上面臨著沒有解決的道德問題。像是《非常母親》裡的母親為了讓兒子脫罪犧牲了流浪漢,為了製造懸疑犧牲了另一個弱勢族群。而這次《寄生上流》為了成就劇情無法處理的道德問題好像大部分都已經形式化、抽象化了,用了看似寫實又不太寫實的社會性寓言,成功的利用空間的戲劇性:豪宅與地下夾層展現出來的黑色幽默。 概念上的社會寓言,從寫實的地下夾層望出去的世界過渡到符號的隱喻。從寫實的開展一直到寄生有錢人家的計畫過程中已經盡可能的保持客觀,幾乎不帶有甚麼情感的純粹的展示創作的描述方式,展現奉俊昊熟練的剪接、配樂、接合著戲劇性去製造出某種的喜劇與驚悚形式。為了那些偽裝偷渡的伎倆與物件,打造幾近無縫的寫實寓言外衣,在此已經沒有必要去問說動機,因為已經是一個現實的隱喻。 即使如此,如何在表面上帶有嘲諷意味,可以讓觀眾簡單選邊站的政治正確(不論是帶有某種仇富的社會脈絡,抑或對窮人主角一家人無賴行為感到不齒)中解放出來?,除了是類型的形式上運用方便讓觀眾入戲。又或者是某種寫實上的出戲,意味著忘卻電影院外面世界的個人經驗。那些不斷重複交叉剪接像是平行世界的悲傷感。前一秒主角一家人拚死拚活的想著下一步,後一秒必須跟著有錢人家悠閒逛著高級超市準備戶外快閃派對,已經不僅僅是一種對照的嘲諷,而是帶有某種宿命性的悲哀: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如此過度反差,並且理所當然。 於是在看似無害、幾乎是隱形的寄生關係中,僅僅只是巧妙的用電影中看不見的窮人怪味造成可以容忍的越矩。但(創作者)終究還是把持不住,用了殺人來達成賓士車的前座與後座,豪宅與地下室的「真正」的越矩行動。 在那之前司機爸爸有甚麼樣的怨念導致去殺害無辜的老闆?家裡淹水過後,像是故作堅強且保持幽默瀟灑的在體育館望著天花板,說著哪有甚麼計畫?因為趕不上變化。不只在說是眼前寄生計畫生變,也是暗指著以前做生意接連挫敗導致的無感,俯視鏡頭是宋康昊隱藏著是對人生像是放棄了一樣的歷史臉孔,讓人回憶起那個誰的爸爸也是金融風暴失業跑去當警衛的,或者是自己的爸爸曾經失業在家,還開過計程車。想起那一代人曾經錢淹腳目又迅速被澆熄的失落。 何不就躲在地下室過著餘生?司機爸爸殺人之後扣合著這齣寓言最後的完整性:置換了豪宅地下室的那個人。如同小孩才能看到的歷史鬼魂的迴

像是預見了自己的結局

當了環保稽查員第三天,像是與世隔絕般地;或說就是把自己交給外在世界了,意味著一個沒有什麼內心世界的狀態。 面對各社區的警衛,已經全然可以流暢地在國台語間互相切換;沒話題找話題的喇賽;把在公視獨立特派員得到國內環保的困境,在暗渡的知識性當中操作成一種政治性的排斥或者認同。 阿諛奉承的玩笑,社區總幹事雖然知道只是玩笑但暗爽在心裡。 就算過去自己展覽開幕跟人聊藝術一天也沒講過那麼多的話。 這兩天天氣很熱,口渴,水一直喝不夠多。 腦中閃過,或許搞不好自己有當業務的潛力;因為稽核前教育訓練,公司就說遇到不想受訪的別理他換下一家,但自己總是用一種軟性的話語應對自如,以至於有兩家本來說要看公文也給我個機會,直到今天下午才遇到一個總幹事態度很硬,話怎麼轉都不領情,只好放棄。 腦中閃過,當兵時被連長看似不起眼的外表,被排長、學長瞧不起、被欺負。到後來背值星把部隊管理得不錯,瞬間翻紅,始終記得連長給我一個「黑馬」的稱號。 那些在我生命中曾經存在、消失,如今又像是回來一樣的那個世界,給我一樣的感覺。 各種警衛的典型,各種人,像是當初念書或者當兵一樣,從有些陌生害怕,到悠遊其中。 觀察、理解,甚至開始標籤化的角色。 很像Stacy(謝盈萱)的主委,連開門都很霸氣。 警衛與打掃小姐、年輕秘書與電工人員有一種曖昧的默契,害我心中開始編織大廈裡的八卦劇情。 沒自信者、臭屁者、用功念書的年輕主任、上班看韓國瑜新聞,外省人,想發表政治言論者。愛跟人用嗆聲來表達跟對方很麻吉的人。 一個懷疑我是詐騙集團查我底細,但我耐心跟他耗,還開始玩起手遊,十幾分鐘後電話打來說我身分沒問題,瞬間馬上變成貴賓一樣,我也開始傾我聊天功力盡情聊下去。 遇到一位以前好像是在中X電信約聘同一家人力公司的眼熟臉孔,沒有互認,卻開始聊我的工作薪水如何,像是把以前只是吃尾牙才會互相碰面拿出來閒聊一番。而他就是一付長得像警衛的臉孔,跟他講話讓我想起以前專科同學與高職同學講話的感覺。 或許這就是我的世界了吧,並非是對藝術世界的眷戀慢慢慢慢降低。而是藝術就這樣不存在般無感。直到今天拜訪最後一家叫甚麼甚麼當代的高樓大廈社區,大廳櫃台是一位西裝筆挺年輕警衛與年輕漂亮的秘書小姐。問她社區名字,她說:當代,當代藝術的當代。當時雖然很想故意問說:什麼是當代藝術?但還是沒說出口。而態度冷漠的瘦高漂亮小姐,讓我想起以前去有些藝廊會遇到的小姐,有著看來類

環保稽查員第一天

想說付一下錢給外包網可以試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案子可以接,結果兩個月下來,一兩個有回應的剪接後製的案子也就這樣愛理不理的或下落不明。倒是在其他類別看到應徵環保稽查員,工作內容是去各地的社區和商店做環保檢查,這樣一方面像是符合自己某種閒晃遊走的創作狀態,一方面又可以為環保盡一份心力,何樂而不為? 還能怎樣?好像也只能先用文字記下來。 必須坦誠去第一間社區訪問之後的感覺好像有些後悔。不是不喜歡接觸人,而是接觸了之後又怎樣?自己早有準備地假裝帶著熱情且專業的面對,心裡依然偷偷的對社區管理機制的禮貌與虛假的界線產生獵奇的幻想。但這不應該是人跟人之間該有的尊重,即使是表面上十分誠懇,那樣依舊發現自己隱藏在別人看不到的黑暗內心惡魔偷偷在竊笑著,果然在首次訪問結束後覺得好累。 但放眼望過去,重劃區一整排的高樓大廈驅使著我已經沒有退路必須勇往直前。所以在訪問兩三家之後完全進入狀況,可以順暢的應答,同時帶有點疏離的距離去感受到各個接觸的人的樣貌、個性、情緒。 就像是過往的創作方式,在街頭撿拾沒有生命的物質,而這次像是撿拾著片段的感性交流與有生命的人。 曾經在警衛帶著我下樓梯參觀社區垃圾放置現場的過程中腦中掠過,這樣參訪下來成為大數據的累積下,每一張逐漸模糊地個體臉孔,也致使我想要盡量紀錄在看似社會化一致性下的每個獨特個體,於是就在整理要交差資料的回憶中,又回想那個管理主委、警衛或是商店店員的樣子。 大部分都很客氣對待,有一位還會問候雨天在外面奔走是不是很辛苦。相對少數, 社區氣氛跟裝潢都比較local,也就是走歐洲古典,金碧輝煌路線的,警衛通常也比較local,一開始愛理不理,但改用台語聊個幾句之後,好像覺得親切就變得不那麼不想理我。 那就像是一個極端主觀的自我姿態正在邁向的客觀現實,面對這樣不同個性的人,不同個性並沒對跟錯,只是需要應對的方法。公司的群組正傳來若遇到有人說要出示公文,可以放棄,換別家,不需硬要爭執。果然沒多久就遇到一個一個警衛說要我出示公文。心想,單子都寫了,放棄還要塗改好麻煩。只好用拜託的方式請警衛叔叔幫忙一下嘛。反正就是有些人一天到晚會覺得政府不幹正事 、不拚經濟。做一些擾民的舉動。所以警衛叔叔就說,不能那麼粗暴說要檢查就給你們檢查。我也說了:不好意思,我下次會向上級反映。 也就是這樣盡量柔性地應對會遇到的人。反而自己的立場是不是有些動搖。雖說是檢查,但勸導也是偶

期許可以如此堅毅不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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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可能不是在某個時間點巧合地湊再一起,而是事情本來就存在,只是因為當下的狀態以至於剛好發現。 就像是看了波蘭導演華依達(Andrzej Wajda)的《殘影》(afterimage),電影描述波蘭共產政權時期,前衛派(avant garde)畫家史特斯明史(Władysław Strzemiński)在堅持藝術自主、不妥協共產政權政治目的優先的文化政策下,從藝術學院中被罷黜、衰敗,乃至於到最後無人知曉的死去。電影中藝術家逆來順受的姿態,在幾近毫無尊嚴地被剝奪身為一個人的生存條件以至於這樣單純的生命跟接續而來的死亡成為一種藝術家對於制度的最最低限的抵抗。 如同自己剛好看到上圖照片中的樹與建築物那樣活著。 又如同,之前說的那個詭異又有些變態的劇場影像合作案(詳情請見 另一篇文章 )的最新消息是,導演似乎在找不到人處理投影的狀況下只好開始遊說我要幫忙。重點是她的說詞讓我覺得很適合在上述脈絡中如此巧合地連結再一起。她信中說到:「否則您之前做那些影像,也是功虧一簣,對您也不好。」我的解讀是她用藝術的價值來勸告我去幫忙,殊不知我早就完全不在意甚麼藝術價值。「給我錢,其餘免談」,面對她這種活在自己創作至上的幻想,卻完全不講願意給付多少預算的鬼打牆,把其他的合作對象當作消耗品在看待,這不就是最適合用一種最庸俗的方式來應對嗎? 又像是另一個美食youtube影片的案子。看到案主的來信就好像腦袋被敲了一下,雖然好像確定有被發案的機會,但看了同樣一支美食介紹影片別人的試剪,才發現自己的落伍真的是一種落伍。也就是已經不能夠堅持把那種落伍的信仰當成某種個人風格的堅持,而是又再次被提醒:再堅持下去就會被淘汰的喔。 想到了電影《幸福的拉札洛》(Happy as Lazzaro)那具過時的身體存活在當下這個一直前進的現代社會。晃眼之間無法抵擋剪接軟體不斷更新的新穎,與當今youtube影片趨勢花俏樣式,一切又像是回到以前那種無法企及完善設計標準的羞愧。 即使是怎麼樣也是知道那種沒有競爭力狀態,要盡可能逼迫自己提升自己的專業度。但跟那支受到業主讚賞的影片一比較之下,依舊顯露出自己的不合格風格,已經並非是可以暫時停留溫存著享受抵抗著時間帶來的現代化,而是那種早就明白卻對那樣的理所當然的「邏輯」有些遲疑。 所以那也只是一時的驚訝、困惑與羞愧,那終究還不是簡單的「解決方案」:馬上去安裝比較新的軟體,

Werk ohne Autor(無主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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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主之作不只是在探討政治跟美學之間的問題。更重要的,電影本身被記載著,也就是電影媒材的戲劇性,構成了這部電影重要的三角關係。並且是以劇情為重的不等邊的三角形,如導演前作《竊聽風暴》有著典型的精采劇本不只是形式上的高潮迭起而已,而是劇本緊扣著導演對於納粹乃至東德一路下來轉型正義的政治美學核心,從政治環境下的藝術表現看到歷史如何被遺留下來的過程。而藝術成為一種敘事上的創新自由,顯然無法改變《無主之作》太制式化的情節開展,一種標準角色成長的電影,藝術美學在此雖臣服於劇情,但卻也講出某種半套的藝術論調讓人心有戚戚焉的贊同。 也就是以德國當代畫家Gerhard Richter(李希特)成長的自傳性題材帶出德國的斷代歷史,從納粹的東德時期(DDR)開始說起,主角年紀還小卻見證了阿姨的瘋狂行為,那種身體上感受的崇高連結到了納粹式純粹並幾近到狂熱的政治美學意圖,一直到有點像是海德格現象學式的描述著阿姨的個人感受:別把視線移開,就這樣看著的「存有」論。 在此同時更重要的是帶出本片批判的政治與美學的核心:納粹T-4行動的轉型正義問題,也就是身為一個「病患」,主角的阿姨面對納粹優生學的人口控管,而控管淘汰與否的決定權正是掌握在本片的重要配角:一位頂尖的婦產科醫生手中。這個醫生象徵著運作納粹機器進行病患清洗的惡行顯然不是在講平庸的邪惡,而是一名高明的技術如何看待一種無技術的大眾,而電影在此那位醫生身為一個重要配角但施力點顯然不足,變成了劇本上明顯的失誤,尤其是醫生被共軍佔領後原本被關起來,卻在接生一位蘇聯軍官的小孩後重獲自由,對比於醫生給阿姨做結紮手術以及後來女兒作的墮胎手術,那種對於生命的態度就只是完全呈現一個納粹性格壞人般的功能,為的只是讓本片劇情可以運作下去,以及襯托與主角宿命性再次的相遇。但是以他的重要性應該可以展現更多的思考空間。 或許就是導演把豐富性完全投注在主角Richter的原型上面,以及主角學習藝術跟政治背景之間的關係。恰巧把東德時期共產主義如何看待的藝術的政治與美學的關係描述出來,就現在看來也不只是藝術成為一種政治宣傳(propaganda )那樣簡單。而是從,服務黨與社會的藝術家不能有自我;潛逃到西德後學習現代藝術強調完全自由下的自我;又進展到接近當代藝術,藝術家在社會環境中的自我。 那個轉變中的自我顯然在情節上是主角的成長,並夾雜著導演對政治與美學議題的闡述,但總的

熊大物語虛擬商品包的一種感性

那種感人是來自於手機遊戲中建構虛擬世界的某種用語,如「冒險家的足跡」之類的措辭成為一種吸引玩家「課金」的廣告標示;或者是那些之前玩Lineranger加的世界百大好友,據說是每個月會花上萬塊在玩遊戲的課長們,想像著他們靠著買虛擬商品來獲得自我滿足與他人認同,卻又是不是會被旁人笑說:登出遊戲之後那些東西就消失了,那種如同 《2001太空漫遊》裡人造AI死亡的感傷 。又想到自己最近為了處理之前案子的後續無償服務,往往耗費半天根本沒有任何「收入」,雖然沒有非常缺錢,腦中卻偶爾冒出一些老生常談:「人生啊,不過就這樣地忙碌著」;又想起自己一直還在堅持的創作又何嘗不是某種的「裝忙」,撿一些看來像是垃圾一樣的東西來當作自己的作品,就是這樣的。人生啊,不過就這樣徒勞地忙碌著。 又或者是《熊大物語》裡面那些孩童般的口吻與幼稚畫面像是更真切地去觸動玩家內心深處的純真卻又恰巧是遊戲公司用來賺錢策略和手段,於是當每個「真正的」環節與用意都扣合上之後,一切似乎是沒有什麼太大問題地。課長說:別鬧了,看著手遊禮物包廣告會讓你想流淚?! 那也似乎可以想見反正就是錢多多的課長們,熟門熟路快速地買下幾十個大禮包,那種對於連買一個兩千多塊的虛擬禮包都會讓人考慮許久的個性顯然看得有點過於明快,只能說是一種明快,也就這樣在快速買單的過程中,快速的,不加思索地跳掉過拆禮包的虛擬動畫馬上就想知道禮包內有什麼禮物,對於那種禮包的重視,想神聖地看著動畫與並一個一個顯示禮物內容的人來說實在是太具有效率了,並且有點訝異地知道重點不是交易,而是必須很有系統性地去驗收成果,花了一萬塊有多少五顆星(滿等)寵物跟道具、至於其他的就統統拿去當作肥料。

狗奴人生(Dog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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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弱小好欺負的同感,讓我想起學生時代偶然出現跟著帶頭壞學生做壞事的認同,也覺得電影中男主角傻傻地認為兄弟義氣建立在身為幫兇的工具人天真並沒有甚麼複雜的道德抉擇,看來只像是某種寫實的困境:一位在義大利拿坡里龍蛇雜處陰暗破敗的地方性下生活的反應。像是偶爾會看到社會新聞的光怪陸離,並非體制系統下可以科學解釋的個人選擇。也意味著如此善良,卻拿自己對狗狗和女兒的好,拿去跟那個惡漢的交換(對賭)的不值得同情。 昨夜夢到學長來家裡,看似禮貌但我知道他準備要動手壞事了,他準備要偷我的保險單。夢中顯示自己的弱小,就像是以前國中畢業去新的學校到了陌生環境要拜碼頭的經驗,或者聽到有同學早就認識學校裡面的學長有點小小的慌張,怕被欺負怎麼辦。 於是我在意的並不是惡與善的區分,而是善/惡的的政治性。 電影中段劇情面臨復仇與否的抉擇,反倒透露了對於善惡二元處理的困境。也就是部署在Dogman這個主角是獸醫、寵物店兼愛狗人士的明顯主題,以及惡漢的暴力行為難以控制到像隻瘋狗一樣的隱喻。但這樣的架構並非擴充道德政治性的層次。因為「狗是人最忠實的朋友」。置換成惡漢,反而顯示人的卑劣,這不就是常在講的「連禽獸都不如」。電影中弱小的主角給惡漢甜頭被反咬一口,難道真的要把他像狗一樣關在籠子裡才會聽話?主角卻在爭執過程中意外殺人。這時候狗又不如人,因為殺人要償命,殺狗至少在法律上不用償命。但這樣人跟狗之間的相互比較概念上顯然沒有太多開創性意義,如同那些引用的文字就可以說明了,在在顯示電影裡這樣的設定有些問題,關於人與動物,何不對照《牛頭悲歌》? 那甚麼是善/惡的的政治性?《狗奴人生》中只是隱約知道那個地方的敗壞,並沒有清楚帶出背後更進一步當地的人際網絡,完全是一種「個人的抉擇」。如此說來主角的善良如果是一種讓許多人的認同,而那種善良到不合邏輯的滿溢聖光,對比著壞到不行,主角幫忙頂罪還不知感恩的惡霸,這樣讓人憤怒的善惡兩立情節,就像是被吃人夠夠依舊期盼男(女)朋友可以回心轉意的持續糾纏,不論是報復,或是主角善良到還懷著能不能繼續當朋友的病態,這樣十分讓人不解的劇情想到了八點檔有一位女主角為了找事,編劇會安排她常常出現在壞人附近,讓壞人可以持續陷害她,卻在陷害沒事之後總是說出「可以體諒壞人的壞」的台詞,這樣的聖光感在《狗奴人生》中則是靠著飾演男主角的Marcello Fonte精采呈現:總是一副像狗狗一樣無辜、真

我們的青春,在台灣Our Youth in Tai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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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傅榆在畫外音中那種無用、無力,無能為力的「熟悉」口吻。如同自己曾經自詡「外圍人士」般地關心社會運動:一邊期待好像能改變什麼,一邊又有些悲觀的假定運動的注定不可能。這樣如同隔著一片單面鏡觀看著外面世界也映照出自我兩者折射出來的真實(The Real)期盼的是,相對於那些上街頭抗議的熱血群眾來說,那我自己能夠做什麼?做的事情和社會運動有什麼關聯? 似乎不用太擔心導演在描述參與社會運動人士的紀錄片當中有什麼消費的倫理問題。反而藉由記錄陳為廷在太陽花運動中快速竄紅又因為性騷擾醜聞迅速翻黑看得出來當下這個稍縱即逝,快速被消費的世界,但我並沒有要對片中紀錄的兩位角色的歷程著末太多。而是要將重點放在,想藉由紀錄兩位積極參予公民運動的人物,導演像是自己也參與了各種運動,並在參與當中不斷質疑自己能有什麼貢獻,不斷地自問自答。(也因此才促成了所謂的第一次的中國行) 導演反而在這樣過於敞開的倫理關係:十分暴露、十分真誠,十分自省到過於自責。這樣自責的姿態讓我想起所謂「藝術的無用」,因為真的是無用(useless),沒有任何功能,所以才是真正的藝術(理想上)。而片中的無用是在陳為廷立委退選、蔡博藝在學生會長落選之後,雙雙沉寂落寞地描述著讓我眼前為之一亮的民主化的挫折。一切又像是回到原點,主角兩人看著過去的影片,都準備展開新的人生了,但片子還沒拍完不知道要如何結尾的導演自問著:那拍這些有甚麼意義般的像是(拍攝材料)自己一點用處都沒有,才是成就了藝術本身。

像是逐漸遺忘的|無聊的回憶

今年的清明節祭拜,親戚們的臉孔看起來特別的疲累,那像是我們這一代在童年經歷過到山上掃墓的日子同時又是家族郊外旅遊的記憶,在長大之後忙家庭、忙事業,卻逐漸忘了祖先的臉孔,或者甚至根本沒看阿公、祖公的真正的樣子,都是聽序大人(台語)在講,跟著序大人去拜。兀自想著那些古老儀式的用意也不是提醒原來我們還有祖先,而是逼迫著像是逐漸遺忘的後輩們還擁有著祖先。 是什麼樣的經歷?或者必須經歷過什麼?種種像是意識到自身要如何存在的問題,例如在爬山時與爬山回來所連結與闡釋的(見聽見塞車的聲音中段),藉由身體踩踏在土地上的移動與回家上網經由google map理解幾個禮拜前騎腳踏車經過的地方與幾個月後爬山步道之間的相對位置,這樣就已經像是存在本身了。 自己也不知道何時開始有所謂的「哲學」思考,暗地裡養成對於「本質」的追求,什麼是知識? 只知道小時候填寫個人資料曾經寫著:害怕無聊。也不知道這樣的想法是否意味著長大之後除了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是關注周遭事物的本質之外還強調身體的經驗。 經驗過就代表擁有了嗎?那麼擁有是什麼?這樣隨之而來不斷的疑問,就在清明連假決定陪老爸老媽去宜蘭走一走好像顯得十分安心(反正就好好地陪家人),卻又在各個行程中又發現了無聊,甚至還不只無聊,本來去蘭陽博物館相對來說好像是比較「充實」的感覺,但家人也只是去閒晃而已,自己想慢慢看的時間也被逼迫著只好先拍照下來,回家再找資料來看。 順應著這樣旅程的身體經驗,早就不感到奇怪的無聊,又在幾乎有三分之一時間都在坐車吹冷氣中度過,想到這不就是因為在跟家人十分觀光式的旅程中,像是感受了某種懸置的地理位置,甚至時間,那個宜蘭就只是跟家人去過、合照過的宜蘭,那種空虛反映著自己對經驗的疑惑,自己的獨自經驗與家人集體出遊的經歷,種種經歷卻又無法獨立存在,才又在獨自的經歷中呼喚出與家人相處的記憶:好像也沒幹嘛就這樣逝去了(見別離的預感)。 所以在清明節祭祖時候出現那樣有些崩壞的念頭:反正大部分人都會逐漸遺忘(與被遺忘)的吧。而自己又一直會想起來那些好像沒幹什麼、無聊的回憶。

活在謊言中

不是發生什麼嚴重的事情,只是媽媽照例又在質問我當時穿著短褲說:你該不會是穿著短褲去跟客戶開會吧(台語)?當下聽到有點不爽,腦中冒出一句「活在謊言中」,但沒說出口。而真相是那天去路上亂晃採集作品素材,但怕媽媽會問說:你沒去工作,做什麼作品?只好騙說是去跟接案的客戶開會。但因為去是工業區所以穿得很隨便,回到家還故意換上了襯衫,因為去廚房吃飯時可以假裝自己穿得比較正式。 其實是最近發現家庭的約束好像「真的」嚴重影響我的人格,包含最近看「free solo」那個徒手攀登酋長岩的Alex Honnold,他的某種攀岩宅,也是來自於小時候跟媽媽身體的疏離,以致於看紀錄片時忽然錯開回想起以前好像真的被媽媽規定很多所以壓抑很久,本來是以為在學校跟出社會的認同感才是影響性格比較多的因素,卻發現好像深深地被媽媽影響,但這也不是什麼新鮮的論調。直到最近從看淡了、看開了這類自己為豁達的心態,又冒出叫人去吃甲賽的意志。 修身養性太久,忽然覺得心態上這麼早就出家,人生好像有點無聊,意思就是道行還不夠,太淺,無法看破。如同當時的 逃出絕命鎮(get out) 般,不時會想到那個堪稱最自由的藝術,與現實的藝術圈的表裡不一,都在講假的,什麼去中心、裸命等等不及備載的「革命性」詞彙。但明明辦展覽時都光鮮亮麗,搞屁阿。更不用說當評審委員時那種歪斜的權力關係,下午茶時間到了,歹勢,評審先享用,請面試的人在旁邊先等一下,結果面試還沒過…。 一堆文藝圈狗屁倒灶的事情還不只一樁,最近莫名其妙加入了什麼劇團的跨界合作,疑似跨界壓榨,講到酬勞閃爍其詞,後來想想不對,但都已花了幾次開會跟做demo的時間,還一直說啥會投台新獎,意思是說,得獎之後會多一個頭銜啦,其實看完劇本也覺得會得才怪,另外就算是台新獎又怎樣,財團給個零頭就讓藝術圈搶成那樣,況且這個獎還給人一個壓榨勞工的說詞,真可笑。對阿,社會上老闆壓榨勞工都說,你不做很多人搶著要做。不像文藝圈頭頭壓榨都利用人創作的熱情。 怎麼年紀大了不是會開始體會到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處境和觀點,如此才能更趨於客觀,心境更加和善地面對這個世界?畫外音:還是更加的麻木無感?那個到頭來必須面對自己是「自由的個體」,與自己心中那種宗教上的客觀、知識上的理解的客觀,與自我分析批判的哲學意志,並沒有什麼矛盾,也不會有什麼和解的一天,直到死去。 想做作品就去做作品,想找工作就去找工作,想幹嘛就

The Kindergarten Teacher(吾愛吾詩 美國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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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異想起李滄東的《 生命之詩 》:歷經生活瑣事困擾利用閒暇之餘參加寫作班的女主角,而在《The Kindergarten Teacher》不僅見證了詩在面對現實的輕與重,甚至是成為一種主動性的美學操弄。 一個幼稚園老師發現一個園裡的小孩子在某些時刻會莫名其妙念起詩來,想到自己晚上在寫作班念自己的詩總是被炮很慘,一次因緣際會,乾脆念小孩子的詩好了:沒想到大受歡迎,這是怎樣的狀況?難道藝術總是一個謎嗎?而情節也絕非一種單方面的利用,不然劇情就會是幼稚園老師一直轉交小孩子念的詩就好了,而是現實來說小孩子突然地唸詩被家長完全的無視,這看在平常受夠了家庭瑣事的怨氣好不容易可以在晚上寫作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卻好像才華不足的幼稚園老師來說,分明就糟蹋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故事在呈現中年家庭婦人的存在困境之外,不全然對創作的嘲弄,更是像是在詮釋某種美學艱難?何謂美學,當藝術成為眾人可以討論的學問,原本捕抓到不可能的事物被實實在在捕抓了。就像是創作的起點一開始都只是沒有想太多的衝動,認真看待後才發現藝術終究必須成為一種大眾溝通。 大人/小孩、詩/非詩、藝術/不是藝術..種種對峙僵持像是一種基礎形式,The Kindergarten Teacher是以色列電影版本翻拍改編,經由女主角Maggie Gyllenhaal精采詮釋與小男孩演員Parker Sevak不俗的表演,直擊紐約幼稚園教育風景,電影結尾穿越公路來到近郊的大爆發,像是發了瘋般,幾乎是用綁架方式來維護僅存的靈光。而後被小男孩急轉直下說要回家,女主角並沒有戲劇性地成為失心的大魔王。反而是精彩呈現隔著一道廁所門的轉身告解:男孩按著大人們的教導,遇到急難要打給警察,聽在被反鎖的幼稚園老師的耳中一陣感傷,像是有點半放棄狀態的,反而跟男孩說著,你應該打911…。 男孩順利被警察救回,而現實是好比最後一個鏡頭小男孩在警察車上隔著玻璃呼喊: I have a poem。就像是baby哭了代表可能是餓了或是想尿尿了,這樣孩童珍貴無意識的感覺反應喃喃囈語一方面被大人無視,一方面成為藝術之後被外界評斷的必然美學化的過程。

爬山筆記2

時間之輪   趁著一個多月的無業遊民的時間 好像變得更加 「 充實 」 的運動時間 於是又開始挑戰山路的單車騎乘   某一天 騎新店山路 碰到一站又一站檢查哨的 山中豪宅 前幾站帶著微笑向警衛打招呼 最後一站被攔住問說 你要去裡面幹甚麼 本來以為警衛也應該有跟上台灣近幾年的運動潮流 對著穿運動服 雖然車是租來的 好歹也是登山車的樣子 會保持一些敬意。 說是在進去已經是私人領域了 但我接著說 這一條不是公共的道路 ? 反正離頂點也不遠了 抱著和善的態度摸摸鼻子算了 準備回頭 看到眼前遼闊的山景和遠處的都市建築 警衛那一句 你是誰 ? 要做甚麼 ? 這句話猶言在耳 像是 提醒著自己這一個多月 又開始 意識放逐 低限的身體 但保有親愛老婆和家人的 nobody 在   Nobody 在暫時離開了藝術圈之後 nobody 好像對賴以為生的設計相關產業也沒有甚麼太多期待了 。 上次聚會友人對我職涯提出的問題 , 說我不適合那種太有設計感的工作,我也知道自己的設計作品不是很想做的很藝術很特別 ,不然就是會很 普通 。   這種兩極化的反差在屢次面試當中早就被看出來, 自己也努力嘗試想要做的 「 很有設計感 」 那麼久   , 而事實上是 , 離職的原因導火線說是跟同事吵架 , 但往往沒說的是真正累積以久的問題是執行長不太滿意我的設計出來的東西 …   本來對於美就是一種矛盾 但想說如果不能當藝術家,好像也只能做設計混口飯吃 卻又很奇怪 沒有說特別努力在設計上面 反正好像就那樣吧 ,問題往往是生活本身   荷索的紀錄片 時間之輪    想像自己也參與在印度與高山中的世界觀 那又如何看待那些資本主義的俗世 山一直都在   人也一直都在 又想起同事那種所謂入世修行的矛盾 或說自欺欺人 既然看淡人所建構的一切社會地位 良善地活在本質上的世界觀當中 停留在舊的世界當中 純粹的   身體 意識 外界     福德坑   研究院路   從中研院到 山上農村   到墳墓群     遁入虛無 堂哥之死 陽明山 3P 不同的境遇 歷經 隔絕於世 意味著死亡 旅行 移動 歷史地名 地緣 核能防災 紙上登山 雪域 想想殉道者   跑步時看到清楚的陽明山脈 很開心的 哪裡是哪裡 騎車經過重新橋 看到遠邊的山 大

中產階級的感性程度

夢到鄰居搶小孩 夢到去美國的學校念書 捲入黑金疑雲 遺忘與告別今天的過去   必須說明一下 但目前以現在的年紀 自己沒有去做 也不需要酸言酸語的應該是鼓勵各種可能性 沒有人知道的苦行 還叫做苦行   聚會 職業 工作 成就 薪水多少 交了女朋友準備結婚 興趣好像消失 但卻又還在的喇賽   以生活實踐藝術 自己種自己吃自己蓋房子 有像是經歷過了沒有甚麼希望的 創作 無法成為職業的 組織性的 全力 (權力?)   中產階級的感性程度 即使開始否定了以前那些反抗的 否定自己的過去 否定過去所做的 所想的 現象學 回到事物本身的 沒有本質   優美的旋律 即使是窮苦人家 想像著阿嬤 帶著孫子 孫女去吃 仿美式的早午餐 點了一堆 慾望跟階級無關的 點了一堆吃的 貪心享受著   趕工告一段落 賺錢有數 家庭要顧 即將離婚的爸爸 帶著其中一名女兒 好像有些感傷 舊照片與 AI 感性 寫好很久晾著放在桌面 發表於看炮仔聲 (八點檔) 昨天看了預告很爽 但今天看了正片剪接版開始同情壞人於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