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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北極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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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失的北極熊 》是一部攝影師本人持續在北極圈的島上觀察一隻北極熊母親並夾雜個人獨白,隱含著控訴著全球暖化的紀錄片。 但讓我印象深刻的是母熊跟兩隻小熊在雪地玩耍的天倫之樂影片,小熊卻分別在長大之後死去。一個是誤闖人類露營區被開槍射死;一個是被研究單位加入生態追蹤但對被注射的藥不適應過世。 而在幾年之後,攝影師又捕抓到同樣的畫面,只是兩隻小熊變成是是兩個新生的女兒。自己會想像著母熊有什麼樣的複雜的情感轉折,知道兩個長大的兒子外出打拼早就遭遇不測,或是眼前的天倫之樂,只存在於每個動物當下的成長歷程。而那些遐想只是自己多愁善感,感嘆著時間之流,在與不在。 就像是因為全球暖化造成北極熊的食物來源減少,而片中的躲在冰層下面的小海豹被抓,被北極熊抓到當成食物,那麼小海豹的死亡也不該讓感人到憐憫,正意味是不是要從紀錄片中北極熊媽媽角度主觀的情感中移開? 同樣是一種「消失」,電影《消失的情人節》的時間性,哲學一點來看,就像是時間受制於主觀意識,而產生相對的落差。如同莊子的《逍遙遊》談到早上出生,晚上就過世的菌類。跟古代的大樹,活了八千年才只是它們的春天而已,這並不是在比較誰活得比較長,比較短,而就像是當兵刺槍術的時候,班長說:往前刺,然後暫停。槍舉久了變得沉重。五分鐘就像是半個小時,相反地,當兵放假放鬆一下,周休兩天。咻,一下就過去。 主觀性與客觀的姿態,正意味著自己是有多麼在意當下,在意日常的時間性與創作的特殊事件之間的關聯。 地理上的客觀。該怎麼看待等紅燈時旁邊騎機車的騎士?之前因為環保稽查,要騎機車到三峽這個有點遙遠的地方,遙遠到騎車的人像是陌生的自己,要回家的時候,有時候會想,旁邊一樣騎車的人,並非像自己一樣特地來三峽只有在這個時刻才會出現,而是他們可能每天下班都那樣地經過;就如同自己回家時熟悉不過的路,對有些人來說可能是第一次的來到,無法相見的經驗差異。 素樸的時間性。 就像是大晴天,看到遠方的陽明山一清二楚,就好像很開心、很有希望。但下雨天的山,不是還是一樣,默默地承受外在賦予的一切,不管晴天雨天照常繼續 。 自己的心境使然,一切像是夢境般經驗。 禮拜五下班像是上班族每周一次的末日狂歡,自己則是提早五點多從圖書館離開去吃晚餐,在速食店的廣播新聞說著「五楊高架塞車」,就想到以前禮拜五去機場載老爸回來塞在高架橋的車陣中,而現在自己正在吃著晚餐;下雨坐捷運回家,經過大漢橋下

看完同學麥娜絲(Classmates Minus)的禮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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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曾經出現在夢中,印象還一直在停留在泡沫紅茶店刁十三隻的記憶,那個深刻的記憶,意味著那些畢業後從未在聯絡的專科同學們,像是自己生命不存在的過客似的,又像是遺留下來在群體中自我認同的疑惑,一直到現在依然相同的疑惑。 那些男子氣概,刁牌要快狠準,(當納豆說:「快點出菜」的親切感),贏大錢的氣魄。一直到當兵、出社會,像是逐一驗證,又更加強烈的那些無形的力量,逼使自己在朝向「成功人士」的典範中卻步了、徬徨了,甚至一度有點想自我放逐的,如同電影中,電風把包包側背後跳進公園池塘的泅泳。 導演邊講述著這世界在理性與科學的之餘的渾沌,一切都是「唬爛殺小」,想起了自己碩士畢業論文的創作動機寫到:「這樣的社交行為,到後來變得「極其自然」的溝通方式,也就是我有時處在自我意識和群體認同的恍惚當中,「招牌動作」就是趁著這樣語言與意義的錯亂間隙,並在偶爾感到挫敗與無力只剩下自身虛妄的當下,也同時是我僅能以創作之名繼續下去的理由。」 那如同心中時常告誡自己的:「千萬要記住,這個世界只會更加虛無的,因此要讓自己更加媚俗的。」 於是,自己的生命經驗像是補足電影之外的世界,不只是男性的,沙文的,而是逐漸邁向那個被建構的客觀,到那個哪有甚麼「建不建構的問題」:當下即地獄,當下就是樂土。 當下還有甚麼生命體驗?如同那個在某些時刻覺得自己不知道在做啥蠢事的「環保推動計畫」兼差工作,如同電影中納豆去人家家裡以查戶口為名的「情感交流」,自己最近則是為了促進資源回收去改造人家社區張貼環保分類標誌,就只是為了要拍照存證才能結案,卻在張貼時因為距離太遠稍微扭到腰非常生氣,必須靠著心裡想著「反正有錢賺」的踏實感繼續下去,同時見證了這樣荒謬世界的新經驗。

逃走的女人(The Woman Who R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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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想大概是導演洪尚秀跟金敏喜「共同創作」的作品(愛情的結晶)。電影中幾乎是完全的女性視角。隱去的男性,大部分都是背面示人。有點像是過去洪尚秀作品主角幾乎是男性導演或男性創作者跟異性邂逅的另外一面:於是那些女性們,有了充分的發言權,可以去討論那些男性們。 《逃走的女人》結構上有些類似賈木許(Jim Jarmusch)的《愛情,不用尋找》(Broken Flowers),以主角的相遇和對話開展的公路旅程,像是述說了各種女性逃走的理由:分居的理由;拋下女兒而去的理由;一夜情之後,避而不見的理由;說著自己很幸福,卻一直到相遇到舊情人而又挖掘起的埋葬已久的傷痛,或許沒有甚麼理由。 就創作來說,比較讓人關心的依舊是洪尚秀散文般的即興感。在這個以「計劃性創作」當道的年代,像是又重拾了創作某種簡單的樂趣:電影就只是幾位女性相遇的對談而已,加上幾個男性背面插花。也許並非要系統性地去整理話題有甚麼針對意味,例如:關於小牛的關愛與吃牛肉之間的道德難題,好像就真的有點像侯麥的感覺了。 這樣如同當初看 《江邊旅館》(hotel by the river) 那樣充滿的不確切意義的流動與堆疊,又突然會天外飛來一筆,像是本片穿插著男性訪客有趣的亂入,或是時常都是拍人的對話跟風景的洪尚秀作品,這次視覺上利用監視器造成觀看的距離(來自寄生上流的靈感?)。那個所謂的「電影」並非要獲得甚麼故事或者情節,好像就是純粹在當下的有沒有領悟,或是電影中望著遠方的風景,有所感。 電影第一段的結尾場景是三位角色拿著雨傘走上房子旁邊的農地跟雞舍,聲音是洪尚秀慣用在段落轉場時會用的配樂,她們只是去看雞舍的雞,但因為拿著黑色的傘有那麼一點像是喪禮似的在告別著甚麼。 《逃走的女人》表面是女人們的絮語,但每個人何嘗又不是那位(或多或少想要)逃離制度、社會、家庭,甚至逃離自身所建立一切的人。

天黑了

如同往往是藉由Youtube頻道「梅川伊芙」的政治人物語音合成改編去聽到的(政治)流行歌,因為平常根本不會去聽原版的《綠色》,或者說「梅川伊芙」的 韓國瑜版本《綠色》 已經就是自己的原版了。 「 好幾年的習慣,在路邊聽到國語流行歌,莫名的而來的傷感,好像曾經在哪裡聽過這首歌。或者是沒有聽過的歌,但僅僅只是在路邊的鹹酥雞攤播放著,就回家搜尋找來聽,有時候在電腦前面聽當然就沒有感覺了,但有些時候又開始懷念好像曾經聽過這首歌。 」 - 交響情人夢 如同聽著《 維尼寫詩 》就想到去年十月在土城稽查走在路上秋天的涼風。 而今年的稽查工作又會被怎樣記憶著? 如去年下不停的 午後雷陣雨 ,新莊三重就像是跟去年對照延續。 像是忽然稍微明白三重彎曲的路跟區域之間的邏輯了。 而蘆洲的迷宮,是因為重劃區的建築過於類似。 裝潢過於類似,格局過於類似,名字過於類似。 類似到懷疑是否剛剛已經來過,偷偷趁著住戶出來時候跑進去,看到同樣的櫃台位置遲疑了一下,被警衛叫住馬上抖擻精神說明來意。 衝業績,精煉過的話術。 還加快跟警衛大哥的語音速度顯示自己的熟練;到了下午,加快語音的速度顯示自己的疲累。 下午有位警衛說自己社區的垃圾很美,要我盡管拍,自己又很多餘的拍完說了它身材很好,這樣「很冷」地融入其中。 即使是白天落後的進度,下午進補回來了。在結束最後一個社區之後天黑了,開始下雨了。並回想著最後幾個社區的悵然。 那個微笑著皮皮地死不蓋章的警衛,讓我詞窮,像是不知道生氣似的,我只能無言地離開。 而最後那個社區的警衛,冷漠看著手機的美女直播跟我答話,。 我也就這樣習以為常地,當我認真說的一字一句,反正他聽得懂就好,甚麼心意 態度一點都不重要。 主委熱切冒雨前來,順便問我問題:「說垃圾清運公司說他們社區垃圾太多超過重量,要加錢。」我拍照的時候看到他們一般垃圾,很明顯就是有可以回收的垃圾,於是建議:「可以加強資源回收,減少垃圾量。」總幹事明顯對垃圾公司感冒,其實就換一間垃圾清運公司就好了。而在當下自己卻是有點過於白目地執意地講出某些真相:垃圾不好好分類只會讓焚化爐的負擔變重,環境污染更重,要加錢也是正常的…。 中午吃義大利麵發現自己說了太多謝謝。 那個原本像是讓自己融入變成一個禮貌稽查員的狀態,不知不覺變成了自己的面貌(原版)。 自己總是這樣過於現實的,像是假日去展覽開幕或工作坊等藝術場域中還調不過來。 自

重劃區的西北雨

較少的機率會遇到跟去年一樣沒被換掉的社區總幹事,那就像是在路邊遇到一個很久沒聯絡的同學,有時候會頓個幾秒像是似曾相識但又瞬間被判斷為不認識,而眼前這一位是帶著圓型膠框眼鏡,聊起來有些親切的「大哥」,話題就這樣從去年延續到了今年:總幹事開著玩笑,你又來了(交差了事)!我說著原本以為今年不會再做了,結果還是來做了。 第二年的稽查員工作,就這樣不得不做,像是目前唯一可以賺錢的…「工作」,於是抱著「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的冷感,趕著業績,其餘像是不重要一樣。 那些去年殘餘的話術記憶被招喚出來有點熟練地馬上就上手,卻在某個時刻斷裂著像是拉出一個分身看著自己。 對於清楚、條理分明的說話就可以得到理解與信任?這有甚麼問題?是否還懷念著一種像是默契的東西,像是朋友之間聊天介於聲音與語言之間的無法被歸類的感應;或是對於背課文的不自在,總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即興發揮,種種在這個自身述說的對象世界,講著清晰的話語像是一切事物皆可被歸類的遲疑。 眼鏡在稽查到一半掉了,右上角裂開了,但不影響觀看,繼續戴。又忽然想到眼鏡這個東西,是不是可以被分類回收,或者直接丟進垃圾桶。 這個月最後到了離自己家最近的區域,但那一天心情就像是洗三溫暖。 從一開始讓人生氣,歧視外聘人員的警衛,心情受到波動之後,接著遇到熱情,愛講話,喜歡說道理的警衛,但因為要趕件數,自己盡量不會主動開話題。 另一個杞人憂天的警衛,沒想到一年不見還在,他依舊抱著台灣回收系統即將崩盤的關懷,這一次我卻不參與安慰與討論,就這樣等著他無奈的說完。 年輕新穎的物業團隊,總是有些瞧不起這位突然冒出來滿頭汗的「大哥」,年輕人之間開玩笑偷偷地說:陪同參訪垃圾間,這麼臭,還不如訂飲料比較讓人開心。但遇到有些獨自看守的年輕警衛也是相當客氣的。 還有一個警衛幾天之後又在另外一個社區遇到,因為年紀相近,像是他鄉遇故知,他說他是機動的,要離開時還聊說會不會在下一個社區遇到,我說可能不會了,因為這個月差不多快結束了,離去時好像有那麼一點點感傷地可能再也不會再相遇。 如同去年的社區環保稽查工作,一天之內像是遇到了好多事情,見證了這個社會。 但大部分都是好的吧。 就像是下午難得下起了西北雨,因為 去年經驗 早有準備。就在房仲業門口換雨鞋的時候,店內有人跑出來關心,問我需不需要雨傘?

秘密南方.秘密的生活

頭一次參加北美館展覽當然慎重地親自拿著作品前往佈置。印象中是關美館或是高美館的才有那種大電梯、大倉庫。 像是又呼喚過去佈置作品時凌亂場面的展場的記憶;像是提醒自己還是個藝術家,儘管那個看來像是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藝術圈,新冒出來的藝術家根本沒認識幾個。 意外跟處理布展的「大哥」用台語聊天,呼喚出前幾天才去社區做環保稽查的社會感,那種像是最近在從事稽查跟警衛大哥的聊天的口氣。做工的人說中午要訂飲料、便當,異常的親切。 儘管稽查像是蓋完社區章之後就這樣頭也不回的離開,一切像是未曾發生過一樣。 那些像是未曾發生過的事情。 焦慮著身份,參加完阿姨的告別式後的午餐時刻大姐問我最近在幹嘛,自己急忙一連串地說起最近從事的「工作」,即使是那個短暫的高中老師生涯,也要特別的聲明出來。 就算是如此短暫的身分,同時又像是矛盾地,或是,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自由? 以前總覺得藝術就是要述說著美術館外面世界的複雜,越複雜越好。開車從展場離開的時候卻想著美術館的單純存在,在如此單純的環境,好像就是如同寺廟,那樣單純的世界。美術館的人,只要把展覽辦好就好,其他看起來相關,實際上一切沒有甚麼相關。 想像著,就算戰爭的時候,有著恆濕恆溫的典藏室,也像是有免於被破壞的豁免權,那樣的文化崇高,如同教堂、寺廟一樣,是心靈最終的依靠,永恆的樂土。

還在介於反差與分岔當中

重拾環保稽查員工作,迅速地熟悉,開始回想起去年看過的臉孔與熟悉的街道 大廈,縱使大部分好像都是陌生的臉。 跑社區的時候,邊想著在眾生平等之下,夢想與沒有夢想的沒有差異,那個瞬間的虛無 總讓人無所適從,於是對這個世界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剩下就只是繼續,積極地的往下一個社區前進。 隔天因為連假,久沒去上課,像是從不斷奔波,極為社會化的調查員,來到一個「真空的溫室」,又面臨著,可想而知,期末作業果然有一半同學都沒有拍攝,依然在大聲嚷嚷地玩電動,各種純粹欲望的展現。 還在擔心同學們的期末作業,卻突然收到教務處的通知,本來以為畢業班課程結束那麼久了,應該沒有甚麼考績的壓力,卻突然有不祥預感會不會被告知今天就是最後一堂課,果不其然,教務主任直接遞給我不續聘的紙條,他也沒有說太多甚麼感性的話,反正這樣的兼任教師每一年這樣來來去去的。紙條上面是說,因為因應少子化的師資調整, 但想想是不是因為教太爛被DQ的,紙條上至少還留一點顏面,不過也不重要了。 甚麼建設性的話就不提了,那就是另一位在捷運上 那位哭泣的人 ,自己像是不斷在跟過去的人生道別…。 就像是 那首歌 一樣,那首一個特教學生為了給他分數所以他用他愛玩的電動用手機隨便剪一段影片交差我卻意外發現那個配樂。 那些稱之為記憶的東西,像是已經是自己的一切了。

謹記

聽著「Hello Nico〈接下來如何〉」外面呼嘯而過的飆車聲以為是歌裡面的感性的吉他聲響共鳴,這樣何等感傷情懷中煞風景的寫實;如同想像某個人被甩之後走在路上哭到不能自己卻被一旁的8+9屁孩亂按喇叭嚇到,這樣心態總是要擺得比現況更加慘烈與誇張,又如同一次從學校下班騎腳踏車回家,在河堤公園看到一群8+9屁孩脫褲子站高高尿尿,耍白癡邊耍屌,旁邊起鬨開直播,好不熱鬧,但自己也必須裝著一付「這嚇不著我的」,有什麼好大驚小怪。 - 就如同近期自己在準備展覽要做作作品,不給家人知道,還說是幫人做作品加工賺外快,某方面是因為老媽只要一聽到「展覽」隨後就會接著,啊那個工作(正職)怎麼辦,這類需要多加解釋,不只會越描越黑,而是根本上就不認同到底為什麼要從事這樣不賺錢的行為? 不會去把還住在家裡時常遇到家人不是無言以對就是裝傻帶過,盡管那只會對未來更加沒信心的,就當作等同於面對外面的世界,永遠記住那些物慾橫流只是人之常情,甚至視為人在世界上,總要有活下去的目標吧。被勸世歌用到膩的「名跟利」往往也只是比較性的問題,那些說獎金不重要的藝術家或是電影導演說因為得獎是一種肯定,那也該釋懷,當上班族在討論年薪破百萬了,自己也應該從比較中逃竄。難怪,去教書這件事,在家人間都像是一點都不重要的,難道還是想欺騙家人,說有大學教授般的鐘點費。 - 去自助餐夾菜時,有一個歐巴桑看到菜裡面有頭髮向店員反應,自己本來要夾那個高麗菜,但突然暫停像是有一個選擇訊號釋放出來,到底要不要不畏艱難地繼續夾要吃的菜,頭髮已經被拿掉,或是當作因為頭髮,表示著那盤菜衛生上十分地可疑,這樣理性的鄉愿,如同人盡皆知的八卦般。 - 「試著把眼睛闔起來」重新聽著 阿雞的【台南的聲是啥】 ,早上乘坐環狀線去上課,列車在高架橋上伴隨著早晨的光線,自己在眼睛閉起來的時候眼縫閃爍著陽光,與那些模糊背光成為黑影坐在對面成排的乘客。 - 在三樓趕作品時又遇到媽媽上樓要曬衣服,這次她卻沒有打開門看完我在幹嘛,這讓我有點不習慣,也意外想到小時候總是一個人在媽媽房間玩玩具,等待著去工廠煮飯的媽媽回來這樣的情境。我故意走出客廳(工作室)看到媽媽在房間摺衣服,媽媽有些沉重的告訴我一位親戚即將過世的消息,並且隔天去探望,親戚像是認出我們又像是不知道我們是誰?即使是她跟媽媽感情十分深厚也不見有甚麼激情和淚水,倒是自己看到這樣哀傷的場面偷偷隔著口罩哭泣。 複雜

表面就是事物本身 後面沒有東西了

那個三四年前上班時候會順便買的紫米飯團攤販消失了。他最早出來賣的時候就有去光顧,當時想說老闆看起來算年輕,怎麼會想來賣紫米飯團?但過一陣子生意突然變好,應該是大家都覺得還不錯吃吧,同時心想他應該開始賺錢了吧。幾個月前經過,那家紫米飯團就突然消失了,也不知道做得好好的為什麼不做了,難道是做久了覺得無聊?如同我一開始看到他的疑問那樣。 跟我一起進去學校當兼職老師的H說道,每次上課前熱情準備的新東西,對上課後同學沒有太多反應有點失望,但總是在下次要上課前又準備了新的東西,又開始懷抱著希望。他說每一次的上課下課好像都是這樣的心情。 聽到他這麼說,自己也深感認同,那就好比心情上每一陣子就會經歷的死亡,然後在反正一切當作死去之後又有新的希望。 即使是那個調皮到不懷抱有甚麼希望的那一個班,也總是在準備課程時對這群「質樸」的年輕人抱持著「這個你們應該會喜歡吧」的預想,然後往往發現原本想要藉由讓他們欣賞超級白癡的影片去激發同學要發揮白癡的創意用在自己製作影片上面,卻發現自己正在面對的世界,就是白癡的影片本身,後面根本沒有任何東西了。 也許那些甚麼哲學上對本質的想像,真理的追尋,就只是自己提醒自己真正活過了,真正像個人那樣。相對那些對於周遭的無感,如同體弱的小貓倒在路邊,母貓還在跟其他兩隻小貓玩耍吃東西,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小孩死去,而是事情就是這樣了,意思是說根本不需要再去解釋甚麼了。 給同學看恐怖片同學看得津津有味還開始討論劇情,才不會管是因為甚麼新的敘事技巧老師才會放這部片。倒是自己靠著反應還不錯,打鐵趁熱,接續了放了一部當代舞蹈的影片,十分鐘過去,幾乎沒有人在看了。 一直印象深刻,圖書館因為疫情關係關閉,只好跑去網咖使用電腦,那個稱之為「休閒概念館」的化外空間,說是禁止吸菸,一上二樓就親歷像是電動遊樂場 、賭博電玩的濃厚煙味,與一群黑壓壓的中年男子。位子只好換到一樓,櫃台小姐說除了包檯費用,還要點一杯低消飲料, 醉翁之意不在酒,果然是一杯讓人「印象深刻」的超淡無糖綠。 明明近在咫尺便利商店就有泡麵可買,但一進去那個「休閒概念館」就像是當兵的「福利社」,泡麵就是美味,即使櫃台人員只是幫忙煮並且加個蛋就可以多收一倍以上的價錢,並且在端給客人時讓其他人可以輕易地讓人辨識出是鮮蝦麵的味道。如同這樣一碗「好吃」的鮮蝦麵,什麼哲學、藝術已經不會有任何「形上」的意味,如同「休閒概念」館這樣的

側顏(よこが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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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導演深田晃司在嘗試一種多元,同時又像是去中心的劇本實驗。若說這部電影就像一團雜亂的毛線,而每個場景就是不知道是起點還是終點的線頭,這樣帶有離散意味的嘗試,遍佈在這個涉及身體與精神/愛跟慾望/家庭關係與社會框架等等諸多面向的複雜敘事體當中。並從那個在深田晃司電影中熟悉的,一個無法歸類、來去自如的叛逆的身影,如同《臨淵而慄》的淺野忠信;《來自大海的男人》的藤岡靛。而《側顏》當中,是那個逐步邁向自由的中年婦人,與其護理職業居家照顧的家庭,與其家人的情感。 場景地點的不確定感,角色關係的模糊,些微淫亂敗德感的暗示性,如中年婦女和造型師小鮮肉與其照顧家庭成員的曖昧,若有似無的三角戀情,並非同時,而只是前後的順序? 在表演的意義上,在片段情節中,堆疊出現實與想像的邊界。前段櫥櫃的故事,成為後段性愛的場景隱喻;又如同最後的後照鏡鏡頭,暗示著之前女主角被媒體包圍逃跑後的車禍,讓人以為電影最後是不是她載著那位男孩去相撞?如同後段女主角染了反光綠色的髮色,這樣帶有超現實感的走向湖邊,並不是單純表現自由意境的展示,而是呼應開頭的段落,與髮型設計師的相遇,談到辭掉工作,想換個新髮型,又像是提示開頭時間順序其實是綁架事件後發生的事? 女主角與曖昧關係的女配角,動物園約會完,過馬路時盲人專用的警告聲音,象徵了劇裡配角知道主角要結婚的重要態度轉折。而在電影最後,一段時間之後在路上她們相遇了,也用了這個聲音來讓原本想撞下去報復,結果遲疑了。 種種像是架空的形式記憶。會說是架空,大體上那些表演上的創新都很好。嘴巴運動、亂叫、長按喇叭等等越矩的野獸性又連結到了動物園的參觀,外甥的勃起脫褲兒時記憶,與長大的綁架事件的遐想…只是這些「形式」在「故事完整」的層次上,是否因為涉及現實議題,並對它有所期待而落空? 綁架事件的後續,讓人想起日本社會對被害者家人的究責文化( 倫理 21 );還有高齡化的長照議題,在這部電影中也並非是想要呈現甚麼看法,而像是會讓人畫錯重點,不太是導演想關心一下日本社會福利的現況。 一切的絮亂,回到描述這位中年的女主角到底想幹嘛?是想擺脫家庭與職業束縛,慾望的解放?還是女女戀的復仇?…就這樣有點重要,或者看起來都不重要的…在這樣如同女主角筒井真理子時而出神的渙散眼神,在這樣空洞的記憶迴圈當中。

睡著也好醒來也罷(寝ても覚めて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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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電影之後,會一直想到,像是又在提醒自己,做為一個任性,像是始終長不大的小孩子揮之不去「社會化」的陰影:每每以為自己已經入世到不行,忽然發現依舊還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那樣。 即使是愛情片,但本質上來說,不就是那種難以定義的某種藝術性,也就是所謂愛與直覺在面對外在世界的功能性、安穩感之間(故劇情安排了一場地震之後需要互相照顧看起來男女主角像是真的在一起了?),藉由相同臉孔的混淆、模糊、拉鋸,或是根本呈現出我們在現實會遇到的狀況,喜歡的事物和必須賺錢之間的抉擇、猶豫、徘徊,抑或只能望向那個已經遠去的初衷(即使三不無時會在路上看到甚麼「莫忘初衷」字樣,像是直銷集團的洗腦)。 放眼當代,要在「純粹的」愛情電影中翻玩出新意目前也只想到南韓的洪尚秀。確實《睡著也好醒來也罷》謹守基礎的愛情片形式中,不只是創新,看來更像是成為一種新的敘事美學。(縱使之前影展想看導演濱口竜介的舊作,但因為太忙作罷, 看得出來本片已經相當成熟)當今的編劇上往往不是要求如同韓國片般懸疑的複雜性讓人猜不透,不然就是加入不同新領域或新議題的拓展。《醒著也好睡著也罷》可貴的就是在如此「簡潔」的故事架構中,利用結構段落與刻意拉長的時間感,靠著女主角素樸的呆滯臉孔,與男主角居家男/隨興男的兩體一面。當已經成為某種的「習慣」,和潛伏日常突然冒湧的意外轉向的時間維度之間進行記憶的回溯、逆反,一切看來像是原地踏步...。 也許這部片當中還有著更深層,外國人難以理解的日本性,如同深田晃司《臨淵而慄》的過度壓抑,但或許就是要這麼ㄍㄧㄥ才造就這樣優秀的劇本;《睡著也好醒來也罷》亦同,在後段情節與觀看情緒瀕臨台灣八點檔邊界,女主角頭也不回地移情別戀/重修舊好之間的主觀認定,在那個如同另一部日本電影《流冰禁戀》魔性被喚醒的「寢取」時刻,或許就必須靠著日本性格,這樣的含蓄,溫柔的,才能如此清爽的處理…。 如此溫柔又禮貌的憤怒:如同自己騎腳踏車在路上被違規臨停車子擋住很不爽,只剩一個人可以過去的縫,我硬拖著ubike過去擦到那台BMW,車主忍不住開車門說:先生 你這樣…。然後忽然我對他大聲地說:「不好意思!」,騎走遠去。車主應該覺得莫名其妙吧。但電影的最後,在劇本上難以處理的結尾中,那條被說骯髒又充滿生命力的河流,配合那樣的對白,那樣的鏡頭,倒是有不錯的效果。

我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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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知道幾次,偷聽。偷聽樓下客廳鄰居來串門子的八卦討論。在同一地點前一晚還是評論者,幾天之後的下午變成被評論的對象。於是好像有必要再進一步論述:大部分人在觀看八點檔看到電視中,兄弟為了爭奪家產反目成仇,婆媽們直呼:夭壽喔。心想:好家在,兄弟姊妹感情都很好。但事實上,往往家庭成員每一個性都不相同,長大之後逐漸分崩離析,但又好像必須還是很要好。 是人的劣根性,或者必然群體的政治性。 如同韓國電影《我們的世界》(又譯:《女孩青春紀事》) 描述 國小女生的群體霸凌 主角被排擠 幽微的劇本 似有若無的恩怨 若說《我們的世界》像是 政治性的電影 韓國 日本 甚至台灣 等 儒家文化 群體慣習 人情的包袱 情感的曖昧 有別於西方個人主義,非我族類 如此功能性判斷 打死就不相往來 《我們的世界》反倒像是用小孩的「輕」對比著我們周遭世界隱藏的沉重。 是人的劣根性,或者必然群體的政治性? 俄羅斯電影《門徒》(the student),一個喜愛研讀聖經的高中生,像是出世卻又十分入世地跟著同學上課,荒謬好笑地在游泳課老師開放女同學穿比基尼的氣氛下,自己超然的不想脫衣裸露還念起聖經想教訓同學跟老師,從此一連串好笑又嚴肅地宗教與政治的對峙與討論不斷上演。電影後段,那位熟讀聖經的同學走火入魔,開始自以為是耶穌想把自己釘在十字架上,同時又開始像暴君似的把不願意配合去陷害猶太女老師的一個殘障同學給殺了。無疑是史達林般的隱喻。 一位憤世嫉俗者,一位救世者,一位獨裁者。那樣訴說著理想主義的走火入魔,除了是蘇聯共產黨,還想到了日本赤軍,想到輔大心理學系,想到自己對理想失望了嗎?同時對捷運上坐在旁邊的陌生人談論誰跟誰在一起然後分手之後怎樣的八卦不耐煩了嗎?想像自己這樣一時欠缺幽默感與參與感,只是想耳根子清靜,嘴了一下反被嗆:捷運上不能聊天嗎?我們愛講,你自己也喜歡聽吧。

第一次監考的潘朵拉盒子

一進教室就被坐在前排的女同學們嘲笑,像是在笑說,怎麼突然出現一位大叔?看錯時間,以為時間到了,一些學生書本還放在桌上,另ㄧ些學生在聊天著。兩分鐘過去了,還是一樣!納悶偷偷問同學:這堂課 open book?(殊不知好像上了大學才有open book這個東西),大概同學也聽不懂,我耐不住嚷著,開始考試了!學生沒反應,直到第一排學生說:老師,考試時間還沒到耶...。 考試的主題是畫出「潘朵拉的盒子」。希臘神話的潘朵拉因為好奇心打開了盒子,把慾望什麼的都放了出來,只留下一個希望在盒子裡面。於是邊看著學生如何詮釋這個主題,自己邊監考也邊思考這個主題的概念和表現,雖然監考老師就只是被隨機分配到一個班上監考,跟考試的內容一點關係都沒有。 即使是這個聽到爛的「潘朵拉的盒子」,在細想之中突然發現,潘朵拉盒子不就是潘朵拉身為人的慾望映照,這樣宗教性的解讀,或者是如此「表現主義的」,一邊思考一邊偷看著學生們呈現各種的畫風,有可愛的、潦草的、絕大部分是十分少女的。想著:繪畫展現繪畫者自身狀態的潘朵拉的盒子並畫著「潘朵拉的盒子」這個主題是如此的一致。少數讓我印象深刻的,純粹用黑跟白來表現人性的黑暗與光明,然後再用炭筆把繪畫的方格塗黑填滿,如果是我應該會給那位同學最高分吧,另外一位類似漫畫《漂流教室》畫風,流露出像是 Cy Twombly 的筆觸也很棒,但學生畫的如此「淒厲」不知道會被打幾分,在這樣充斥著正面的校園風氣當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畫完的學生並不交卷,而是像吃飽的嬰兒或是某種動物一樣,趴在桌子上睡覺。就像是學校外面的公司或工廠,人去工作賺錢同時打發時間,或是看到家中巷子口的貓,吃飽睡飽之後就這樣一直看著前方讓時間流逝,或者對它們而言根本沒有什麼時間的流逝。而學生們則是畫畫,畫完就睡覺。 少數幾位學生在做最後的努力,一位學生趁著快要鐘響之前,開始進行黑暗的填色,看著她用麥克筆一劃一劃的將白紙變成黑暗中ㄧ隙光,而那ㄧ隙光將要消失,想到了Mark Rothko的宇宙和死亡、Malevich的黑色十字等等抽象繪畫的「基礎形式」,我當然也想起了Judd Donald的層架,想起了最近上課跟同學介紹的法國藝術家Daniel Buren的8.7公分寬的垂直線條,並解釋那些垂直線條和 他最近設計的新北環狀線內部裝潢 的關係。雖然賺不少,但這是他此生致力的命題。 我想起了之前看的一本數學哲學的書,

早就不是那樣

邊接案邊要上課,忙到沒有甚麼時間可以寫文章、沉澱心情,卻好像接承著上一篇結尾的感覺,每次一進學校看到洋溢著青春的學生在校園中嬉鬧穿梭,就好像讓人心情都不至於太差。即使是有時候會想著,在怎麼青春熱血,也是某種還沒社會化前的狀態那樣的「唯物史觀」。卻也有那麼幾回想著,那些青春洋溢只該屬於當下的沒有其他;縱使開始上課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給學生岀短片作業要他們尋找主題,有學生的主題是「一日腳踏車之旅」 我說你可以假日去騎腳車拍素材,上課時拿來剪接, 學生說假日要上班 去7-11打工, 我說那你可以紀錄你的工作或是 紀錄來店裡的客人,這個主題會比一日腳踏車有趣很多, 他說不行,因為他連監視錄影的畫面都不准碰。然後我不繼續為難他了,因為我知道藝術早就不是這樣無限上綱 可以超然地越過生活的界限。 在那個跟學生對談的當下,這才是我所要面對的「創作」問題。 於是教學的「現場」就在一如往常那個班級的喧鬧中,睡覺的睡覺,玩手遊的圍在一起組隊 ,我教授著剪輯軟體的使用,並催促著大家今天作業沒交的會扣分,然後一位看來正常(還有點像曾國祥)。實際上在正式上課前就收到一張特教生的名單,本來不疑有它,但接觸之後才覺得怪怪,一看名單對到他的名字,確定真的是他。那些名單上的旁邊說明往往對我而言有些傷感,說是父母支持學習,但學生有些能力不足的地方,要請老師多元評量,這樣難得跟學校站在同一陣線,對弱勢伸出援手並不需要有甚麼考慮。回到現場,那位名單標示著自閉症的學生, 對於我交代的作業有些遲疑並ㄧ再重覆同樣的詞語, 聽了有些不忍,在耐心跟他溝通的同時,心想班級旁邊那些跟人應答無虞的學生 不好好學習 在那邊打電動。但這樣也好,就把時間分配給需要幫忙的學生吧。 總是在熱鬧場面的旁邊,我跟那位學生交談,或其他在睡覺的學生像是不同的頻道,但又實在地共同存在在當下那個電腦教室「現場」。又總是想起那句話:生命會自己找到岀路 。我是那種如果作業作得出來 那打電動也沒關係喔 那樣自由。但被校方知道不會坐視不管 ,既然他們都說軟體操作都沒問題,硬逼他們操作軟體也只會虛晃一招,我說不然下次就直接帶作業的素材來剪,當場現做。 那個原本的分享,好像已經變成抱著不期待會有甚麼熱烈回饋,但又並不像是拿得到薪水就好那樣。還是時常想到可以給學生們看些什麼、討論些什麼,雖然大部分都是我在講。那個群體的回饋,又像是一面鏡子,有時也會出現一種念

千日千夜(about endless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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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不論影像的構成,在看似一個場面幾乎只會用一次的背後是極為精細的前置與棚內拍攝作業。以往對於導演Roy Anderson的印象:固定鏡頭,如古典繪畫般多層次精細構圖、笑看人生的姿態,看似一連串人生百態的集合,對於西方督教的嘲弄,或者夾雜一些歷史的回憶描述,藉由剪接交叉出現所構成的敘事,連帶思考關於冷調影像如芬蘭的阿基郭利斯馬基的北歐區域特性,從瑞典IKEA所展現的極度現代主義的家具印象,聯想到那些社會福利政策優先,在最幸福城市中列前茅的國家,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末世感? 在看《千日千夜》之前,想的還是之前導演「生命三部曲」那些一段又一段,有點低調奢華又冰冷的荒謬場面,那麼新作又會跟以前的作品有甚麼不同?也不知是不是過了一段時間自己對人生的看法又不太一樣了,才又在看完之後,好像有點找到了這些相同形式影像中的精神性。 於是就在《千日千夜》這樣濃厚的厭世感,一段演員不斷喊著,上帝把我拋棄了! 抑或是那個因為去看牙的病患怕痛,醫師不加以勸告蛀牙會更麻煩的「放棄治療」。面對這樣西方充滿救贖式的自我毀棄,自己心裡想著是某種東方式的思考:上帝就是把大家都拋棄了,也是繼續下去。 就如同《千日千夜》那樣更加綿密的,某種時間不曾停歇的,好比電影一開始那對在天上的男女,好比那個客觀之眼,看著人世間靜靜的流動。 有時候只是想說,Roy Anderson電影每個場面的發想,像是每一次在社會中觀察時候記下來的筆記與奇想,那又有甚麼必然性?又有甚麼更加神聖的力量來達成這一連串場面的組合?但自己又好像在《千夜千日》看到各場景細微中相互呼應, 而非明顯關聯的敘事,才呈現某種更普遍的,更加希望落空的,在人類庸庸碌碌的功能與失能之間,如同片中牙醫的吸口水裝置發出的聲響,或者沸騰的湯造成鍋蓋微微的移動等等,也許永恆(endlessness)就只是這樣重複、無意義且單調的時刻。

給高中生的第一堂課

上課早到在教室外面觀察操場上同學們的活動,自己像是去公司「上班」一樣看著那些「上學」的同學,並開始回想著過去高中時期的單純時光,那個「上學」這件事情多麼的自然,上課自然地睡覺,自然地跟同學聊天打屁,或者自然地發呆,不知道在想些甚麼的。以前當學生並不會去了解那個老師的個人生活,老師就是老師。我突然想起來「去學校」的意義,盡管那些形上的理想性,光只是「討論」的形式,或許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 就這樣因緣際會地,自己突然就變成了高中老師,撇除那些還可以接受的鐘點費,就只是抱著這一趟新的旅程會有著甚麼社會關係的探索,又或者暗自想偷渡著台灣學生普遍對於獨立思考的不足,那就來點美學上的討論好了。卻發現那些更加虛無的,自己像是遠在天邊,不切實際的,自以為已經入世的,盡可能把自己交給外在世界,卻發現還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那樣,總是在失望之餘的透澈 :反正就這樣吧。 又回想起去學校面試通過隔天,主任給的那些上課守則,當時還不以為意。開學上課前一天開的校務會議,自己像是穿越了重重的台灣的教育機器,親身經歷,甚至像是身體被拉扯著,以「教育」之名背後維繫著種種制度、系統。而見證到作為制度夾層的老師們,也必須為了各種競賽、學生的考試等等付出多少的關懷、努力和心血。抑或是在這樣繁忙的背後是為了學校的面子,因為這樣可以強化招生的宣傳,或是當初投身教育的初衷,到後來剩下不過就只是混口飯吃的理由? 第一天開完三四個小時的會議的感想:大家都辛苦了。 三千多位學生要如何管理?更想起那全台灣有多少所高中?會這麼體制化也是正常的吧? 要上第一堂課之前,心中總是不斷的上演上課遇到不聽勸告頑劣學生僵持下的獵奇場面;自己又同時抱著,能夠將自己特別準備的東西跟其他別人分享,教育就是這樣如此的單純,但好像同學們都在忙一些其他的事情? 原本準備要跟同學討論藝術作品也好,甚麼創意的觀念也好,發現這樣只會讓更多的同學沉睡,或是同學覺得無聊開始跟附近的同學聊天。瘦弱的女班長不止一次的大喊:不要講話! 如同過去影片接案,最後發現反正就模仿那些當紅Youtuber的影片效果就可以速速的結案,就這麼簡單。 以致於本來預期上課可以激發很多有趣的討論,也就算了。不然來點名一下好了,點名的時候發現每位同學的可愛,但人聚在一起就會那樣,就好像回到當初對於政治性的疑問跟困惑。

一瞬間的畫面

說是有太多事情要處理,老爸執意不管中國疫情嚴重要先回青島的工廠,禮拜三的班機。 去中國前的那個星期天去老爸朋友的老家山上走走,大家回憶起小時候外婆家住山上的日子。 回到過去時光,燃燒柴火木炭的烘爐大家圍成一圈取暖 養雞養鴨 農村生活 田園時光 老爸朋友回憶當年從青島回台灣退休後三不無時就到山上順便問我們今年幾歲 回過頭來,自己也老大不小了 死亡陰影壟罩, 像是一直記著 通靈少女時聽到神父念著詩經23篇的那個鏡頭那個場景 那天晚上做仰臥起坐時想起靈堂前的彩色照片 自己親自拍攝親自修圖親自為了省錢拿去影印點輸出的證件照片 本來只是要去洗澡前的平凡運動時刻 瞬間悲傷湧上 即使在怎樣的佛學修養 接受無常,也像是難以接受親人離去的。 但過幾天回家看到姊夫又買了老爸去中國又要送朋友的糕點 明明已經是非常時期 還在想要討好朋友 那個像是自己一輩子都想要對抗的人情世故 如果因為這樣 那些像是源自於對家人反動的創作 好像也不是很重要了 如果讓一切畫下句點的話 死亡陰影壟罩, 那天過馬路時一輛左轉的車沒有減速以為要撞到 臨死前的畫面好像是一種概念性的體現:理想的無望 那種投奔集體主義的美好 如同 Laibach 吹哨者MV 想起最近武漢肺炎中國李文亮醫生的過世讓吹哨者這個詞又開始被熱搜 而Laibach 與MV反義(用相反的意思)的姿態 就真的是看似共產黨的體育訓練吹口哨的能耐 笨笨的嘲諷敢 看似保守方式內部的反動 如同回娘家 岳父喝多了隨口問未來有甚麼打算 然後語重心長地(反正好像喝多有時候會這樣)說千萬要記住老爸工廠經營權不用跟姊姊爭 我也就開開玩笑:八點檔看太多,三立還是民視?現實又不是那個爭奪世界集團的經營權 三不五時董事長時常在換人 上帝甚麼都沒做 甚麼都做了 泰倫馬力克(Terrence Malick)的隱藏的生活(A Hidden Life)電影 看得時候納悶花三個小時描述這個簡單的故事… 又像是必須經歷過的歷程 “..for the growing good of the world is partly dependent on unhistoric acts; and that things are not so ill with you and me as they might have been, is half owing to the number who l

寫於十四天之前|2020青島

本來就有些懷疑地,聽到友人與他的中國籍老婆本來要回北京過年已經取消,但既然家人們都沒說什麼,一方面留在台灣過年實在太無聊,可以像是旅行一樣也不錯,只是去疫區怕怕的,更可怕是被貼上標籤,因為無法想像中國之大, 正如同自己到了中國之後總是無法想像每個地方生產力的範圍,到底多大的市場可以餵養多少的人們 ,相較於無法想像台灣市場的小 。 一個人的無法想像,在如此複雜的病毒傳染恐慌,與家人相處的靜默關係當中。 那就像是被困住的個人性不得不服膺於大數據的支配,因為在威脅到生命的病毒恐懼下已經無法管太多資源浪費的事了。 老婆在第四天的早上被飯店意外被驗出微熱,盡管只是因為房間太熱,造成體溫不適應的一般感冒,但確實在風聲鶴唳的當下,像是回到零度, 回到生與死,回到人性的信任與猜忌。 要回台灣的前一天下午一整天都在老爸的工廠待著,除了焦慮著染上病毒之後會發生的一切種種,同時又在家人收看台灣電視新聞台的重複迴圈,與過年歡欣吃吃喝喝閒聊的氣氛中,自己卻回想到金門當兵受訓時,父母去金門探親把我領出來之後隔天下午要準備回軍營的時間感。 只是感受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卻好像甚麼事情也沒做一樣。往往也在如此經驗,像是見證了死亡,像是見證了人生就這樣活了一遍似的。 出國回家,往往還在回憶出門在外的過往,從來沒有如此迫切感受到家鄉的溫暖,縱使是一種讓人「安心的掉漆感」。下飛機填好表格,自己的健康倒是成了檢驗政府防疫機器動得厲不厲害的標準。一進機場門口交了表格之後就被攔下來 。心中os:很好,很有效率。但看到那些臨時被調派的警察拿著機場購物推車裝著文件就笑出來了(心想如果有人推錯車子怎辦)。眼看還是這樣「親切」的台灣美學,如同像是第一天去學校新生訓練,我們沿路跟著警察,還混雜的其他的人群,就這樣十分隨意地到機場檢疫站之後,原本還想會十分隆重的進入房間諮詢,而事實上 因為是臨時性而且人力如此不足狀況下,在檢疫小姐很親切像是同事聊天的氣氛下填下了症狀和旅遊史,還吩咐我們在24小時之內要去診所看一下是不是流感或是其他。 回到家之後,想說去家附近的小診所看,但過年都沒開, 一間比較大間的地方型診所外面貼著: 請從中國回來地區的患者去台大醫院就診。後來跑去爸爸常去的雙和醫院,我們直接就到急診室外面隔離的帳篷,一個用帆布搭建的篩檢站是疑似被傳染者的暫時庇護所。冷得要命,god,本來沒病也被冷到生病了。照X光要換衣

江邊旅館(hotel by the ri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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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的「低限」,在洪尚秀的作品當中並不令人感到驚奇,那個依舊令我讚賞的攝影,反美學的美學,在強調影像必須具備某種視覺讓人震驚的電影感的今日,這樣看似「隨便」且日常的反形式化,縱使那個笨拙素人感的zoom in/out已經成為洪尚秀感的作者標記似的。 又同時回想起洪尚秀作品過往的一些元素:海邊的旅館、情侶分手與劈腿、導演或作家的地方旅行…卻又不想這樣對號入座去一一檢視作者過往的特徵。何不就如此素樸且開放地,當作是「空間上的相遇與巧合」吧!也依舊是洪尚秀作品的基本命題,但《江邊旅館》卻又好像更抽像的感覺:一直看到最後十分鐘還不太確定,不斷的游移某種意義,如果作品必須有稱做某種的「意義」的話。 想到早期洪尚秀的作品「江原道之力」,簡單,有些粗糙,同時已經隱然具備某種形式跟結構上的創新,並相較中後期少了稍微刻意的安排(影評會說是什麼鑿斧的痕跡),但在《江邊旅館》末段餐廳用餐那段確實有一些刻意感。卻也無損在洪尚秀劇本美學依舊在高雅/低俗、嘲諷感/嚴肅性之間保持著平衡。 主角夢到自己死掉,聯想到柏格曼野草莓的開場,在在回顧對過往人生的感嘆。這是在電影中幾近結尾才確立,過往洪尚秀總是一派輕鬆地游走在男女感情的變奏,難得出現那麼沉重的議題。那段父子情或多或少是暗指導演自己拍片忙碌不常在家,而後又發生外遇才想像自己在臨死前回想起跟家人的情感?甚至應該是更重要的,這樣鬆散,沒有太多目的日常對話之間的散文感,與主角身為詩人提及的詩意,或多或少呼喚起自己不斷在逼問的創作是什麼?尤其面對當代藝術圈理論化的危機,但自己並不想太有系統、太多有目的性的創作。而總是在想,藝術能不能就像是自由的存在在街上這樣給人的活力? 《江邊旅館》裡的靠近江邊的荒涼旅館,讓人想起當兵去金門那些接近海邊看起來很淒涼的旅館,抑或是中南部在新興文創設計旅店盛行後,自己總是對那些乏人問津的old school旅社有一些想像;如同《江邊旅館》又回到當初《海邊的女人》的海邊旅館場景又像是重新的沉澱,於是十幾年之後就像某種作者對生命與創作註解:一種心境感覺天空,另一種心境走在街上。同時又重新感覺著天空,感覺著氣象,於是某天下了雪,有了某種感應,就在那個感覺的當下;如同自己想像著 加油站的大夜班,尤其是在交流道下的四周荒蕪的加油站,如何度過死寂又無聊的漫漫長夜,像是永恆一樣 。那個主角想像著人煙稀少的海邊旅館的旁邊加油站,主角死之

生的哲學

想起了之前公視的《 有話好說 》在討論安樂死,節目當中播放一個四肢癱瘓的年輕人,認為自己給家人造成很大的麻煩,希望能尋求安樂死得到解脫。節目上一位反對安樂死的來賓說,對這個活著非常痛苦的人來說,死不是個問題,生才是一個問題。言下之意是,政府與民間機構應該可以提供更良好的環境給那些因為生病想死的人,讓他們覺得應該要好好活著。來賓當然是用病人照顧的專業來闡述他的觀點,「生才是一個問題」,對立於當代藝術理論一直在談的「死亡」,某種程度上對抗於當今資本主義世界、科學的世界,對於樂觀、建設性、美好意義的毀棄,在灰燼與殘骸中挖掘不曾被記下的歷史。「生才是一個問題」,自己另一方同時想到宗教層面,如何好好的活下來,在自然而然的痛苦與美好中,這並非是在談甚麼勵志,而是如何尋找世界對於自己的意義,在不斷感到困惑與質疑中的積極意義。 跨年夜的無感,好像該做點甚麼,又不知道要做些甚麼,如同那些過往在跨年會約一下的朋友,也因為各有各的生活,變成了不常聯絡的好朋友們;如同本來就不想跟大部分人一樣,卻藉由跨年獲得跟大眾相同的共感,那些殘存的認同好像也因此而遠去;如同某種以慶祝跨年為由的跟老婆約會,去撞球場看到年輕人們的某種疏離,自己像是看清了人生某種沒有意義的眼光,看著眼前年輕人們的打鬧、抽菸、叫囂、耍帥,帶著馬子很了不起的樣子。想到賈樟柯的電影《任逍遙》,還是蔡明亮的《青少年哪吒》,反正就是朋友聚在一起鬼混。 雙年展回來之後又重新開始網路社交自閉,該作的都作了,那麼遠離藝術圈的創作有何意義?想要跨越藝術與非藝術,卻像是越來越承認跨越的不可能。並自暴自棄地想著,反正藝術創作就只是在藝術社群中,他們高興就好。同樣的,一般大眾只要有不斷新穎的娛樂,根本不需要甚麼藝術。這樣在帶有自己覺得只要有想要作一些作品的熱忱就依然還是藝術家,到那些熱忱也不過只是給那些少數人所認可的藝術家認同,於是就這之間,像是在快要熄滅的火光中尋找創作還有甚麼樣的積極意義。 因為104的履歷沒關意外來訪未來兼職老師的新的工作(先行預告),需要接觸高中生與學校體制,那個又開始讓人回憶起過去高中經歷的龐大教育機器,與之前又重新複習著《危險心靈》的既視感,與如今看來像是檢驗著自身一路走來 「關於時間的美學」,想像著看著那些來來去去學生的老師們要如何面對公眾的責任,與不過就是一項工作?之間。心中冒出這樣帶有唯物主義的口吻:(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