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日千夜(about endlessness)

姑且不論影像的構成,在看似一個場面幾乎只會用一次的背後是極為精細的前置與棚內拍攝作業。以往對於導演Roy Anderson的印象:固定鏡頭,如古典繪畫般多層次精細構圖、笑看人生的姿態,看似一連串人生百態的集合,對於西方督教的嘲弄,或者夾雜一些歷史的回憶描述,藉由剪接交叉出現所構成的敘事,連帶思考關於冷調影像如芬蘭的阿基郭利斯馬基的北歐區域特性,從瑞典IKEA所展現的極度現代主義的家具印象,聯想到那些社會福利政策優先,在最幸福城市中列前茅的國家,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末世感?


在看《千日千夜》之前,想的還是之前導演「生命三部曲」那些一段又一段,有點低調奢華又冰冷的荒謬場面,那麼新作又會跟以前的作品有甚麼不同?也不知是不是過了一段時間自己對人生的看法又不太一樣了,才又在看完之後,好像有點找到了這些相同形式影像中的精神性。


於是就在《千日千夜》這樣濃厚的厭世感,一段演員不斷喊著,上帝把我拋棄了! 抑或是那個因為去看牙的病患怕痛,醫師不加以勸告蛀牙會更麻煩的「放棄治療」。面對這樣西方充滿救贖式的自我毀棄,自己心裡想著是某種東方式的思考:上帝就是把大家都拋棄了,也是繼續下去。


就如同《千日千夜》那樣更加綿密的,某種時間不曾停歇的,好比電影一開始那對在天上的男女,好比那個客觀之眼,看著人世間靜靜的流動。


有時候只是想說,Roy Anderson電影每個場面的發想,像是每一次在社會中觀察時候記下來的筆記與奇想,那又有甚麼必然性?又有甚麼更加神聖的力量來達成這一連串場面的組合?但自己又好像在《千夜千日》看到各場景細微中相互呼應, 而非明顯關聯的敘事,才呈現某種更普遍的,更加希望落空的,在人類庸庸碌碌的功能與失能之間,如同片中牙醫的吸口水裝置發出的聲響,或者沸騰的湯造成鍋蓋微微的移動等等,也許永恆(endlessness)就只是這樣重複、無意義且單調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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