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表文章

目前顯示的是 2018的文章

羅馬(ROMA)

圖片
將ROMA(羅馬)片名視為墨西哥的帝國殖民史起點,被殖民國家往往出現殖民國家的地名但卻不是屬於原來的地方,而是成了某個街道或是區域的名稱,以這樣殖民的遺緒來看ROMA這個知名的義大利古城成了拉丁美洲的墨西哥的某個區域,並且是導演Alfonso Cuarón孩提時光的重要斷點。於是乎就來到了電影最重要的核心:影像運動中經由大量橫移鏡頭看到導演佈置出大量屬於墨西哥富有人家的居家空間中,屬於西班牙人從歐陸帶過來的包含建築、磁磚等樣式,與家具裝飾品味等殖民遺緒並且對比著貧窮人毫無裝飾性可言的非白人區域(也暗指著女傭男友的貧窮的經濟狀況加入後來社會運動的殺手團體)。那等同於自己在古巴看到的那樣,從有些熟悉的混搭異國風情中成了真正古巴的style,也就是這一部「純真的墨西哥電影」,於是導演高明的將前段稍嫌平淡但其實精心在建構那個時期的環境印象:1971年墨西哥的氛圍,與默默地在生活中維繫這家人的關係。默默地代表某種程度上的客觀性,那樣的觀察方式,最先想到的是葛斯范桑(Gus Van Sant)的《大象》,而非安哲羅普洛斯、貝拉塔爾或是台灣的侯孝賢的長鏡頭大師前輩們。但看完《羅馬》的讓我回想起當初看完《悲情城市》的印象:溫柔、謙遜,有點淡淡的陽光以及哀傷。 幾近完美,無可挑剔的《羅馬》,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仔細來看,電影中段暗潮洶湧,到了後段漸漸出現幾個精彩高潮,包含從女傭買嬰兒床遇到街頭運動巧遇前男友流產,並對於處理流產那幾場戲相對冷靜,只顯露淡淡的悲傷;以及最後母親帶著孩子和女傭去海邊的告別之旅發生的差點溺水事件也像是洗滌,像是對過去的死亡告別,和最最後場景持續缺席而且在也不回來的父親,與十分有趣,少了書架櫃子成了像是半搬家狀態的居家空間。 會讚嘆從前段如此自然到後面又十分準確的劇本,與藝術和技術性都相當卓越鏡頭語言和場面調度,才發現故事平淡之後的變動,好像顯露作者稍稍刻意技術的不自然之處。即使如此,卻也無損《羅馬》的經典地位?「經典」,是在說《羅馬》黑白影像像是在致敬當年質樸的義大利新寫實的「經典電影」,也就是法國著名影評人巴贊(André Bazin)所推崇偏愛的長鏡頭語言,但《羅馬》被承載的早就不是當年光跡斑斑的銀鹽粒子如此「帶有溫度」的材料,而是一種當代的數位黑白感,但說了「當代」這個對創作來說某方面是一種稱讚,可是用在《羅馬》上好像有點不搭。除了是,尤其這種數位黑白感

夾邊溝

不小心又看了《 毛澤東的大飢荒 》,莫非又是對古早的中國,古早的共產黨土法煉鋼的Lo-Fi感又像是趨向人跟事物本質的想像作祟。但重點是發現了科學,還有自由主義的個人主義,與同是廣大土地的美國相比的差異。體現在影片還沒饑荒之前那些憑著底層農民的土地改革,在意識型態的革命之後集權式的崇拜真的無法一時改變人民身體的窮。可想而知「眾人的存在」,自己心裡早就有底,就是除了政治之外還有經濟,經濟不只是錢,是一種交換,更重要的是經濟確立的人跟人的「存有」。這也破除了過去自己一個人過於理想化的鄙視賺錢這件事情,當然對於共產主義也沒有甚麼憧憬,卻好像視為改變現狀的另一種出路,但現在想起來才發現那時候真的太嫩,事實上共產黨治理下的大飢荒就擺在眼前,想像如果是資本主義下的私有企業成立競爭提升效率就不會發生如此的蠢事吧?那種面對有如「以核養綠」的黃士修有著流暢的邏輯論述能力,這樣「完善的科學」,自詡為一個「進步分子」也只能用一種堅守信念的方式來堅守那個搖搖欲墜的中心思想。 前言說了那麼多過於複雜扯太多好像又變得更加複雜,反正就是《毛澤東的大飢荒》演到前中段出現了毛澤東為了排除異己,假裝鼓勵大鳴大放,但其實是要利用批鬥異議份子並貼上右派反動標籤,送他們去黃土高原勞改,也就是歷史上的 夾邊溝勞改農場 ,影片播到了這個段落提醒了我以前看過王兵的《夾邊溝》,但今年金馬影展也是有播放王兵延續勞改營倖存者題目的《死靈魂》就沒去看了。 夾邊溝的史料影片在Youtube上挺充足,包括佛心人士也放上《死靈魂》完整版。於是迫不及待看了《死靈魂》的八小時其中的將近兩個小時,又呼喚起早就遺忘《夾邊溝》的觀看記憶,自己像是重新置身在勞改營土窯內又冷又餓一個挨著一個等死,反映著自身現狀對於工作的孤絕和藝術社群的逃離,以至於看了影片的四分之一產生的閉鎖感,雖然蠻愛看王兵的電影,但不免埋怨拍八小時都在講餓死、吃草、人吃人、亂葬坑,要比「誇張」,那種跟歷史上的大屠殺事件比起來又算得了甚麼?因為陷入封閉反而有些生氣並且心理嘲諷導演對於夾邊溝悲劇的執迷,但其實又帶有某種羨慕,能夠這樣地躲到「那個世界」,況且是法國人出錢,在坎城影展還入選特別放映,有甚麼不好? 知道王兵在追求的極限,那就像是從電影中在環境極為惡劣到體悟到的孑然一身,像是感應到自己坐在電腦螢幕前盡管外面是如此文明且自由的世界卻如此貧乏,如同去登山或者跑步感受到了

幼稚夢

幼稚夢不是真的做夢,而是突然冒出來的文字,是在近日又再度前往中國青島的體察,正是處於喜歡分析,卻無法分析、沒有什麼結論地那又到底體察到了甚麼?封建、社會主義、資本主義三位一體的「中國性」好像如此深刻的「理解」到一樣。那麼相對所謂的「台灣性保留著華人文化的儒家精華(忠孝仁義等等諸如此類),再加上被日本教育的禮貌拘謹,如同回到台灣機場聽到熟悉如桂綸鎂般溫吞的中文發音,同時也聽到討論誰誰誰曖昧關係小鼻子小眼睛的姊妹掏的叨絮八卦產生的小小厭惡感時又開始懷念起中國給人的豪爽痛快,這麼來說當時也不過是處於某種一時的「台灣榮耀」的觀點,回到台灣又變成的「曾經去過的中國榮耀」。 暫時離開台灣的密集小確幸,到了中國無非是感受到大方向下時間的巨輪永不停歇。主體的抹除,像是沒有內在思維地,意味著感受到自己的充滿時間(自己一個人會充分的利用時間),對比著集體的浪費時間(為了配合各種人的浪費時間);一個人感受到荒謬的人事物,在一場又一場的飯局中,體驗到這就是世界本身。人與事物的流轉,同時間因為交際應酬在中國各地發生的飯局有上千上萬,喝掉多少的酒,又浪費了多少的食物? 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都自身難保了,灌酒都被灌到吃不下的食物,浪費也就算了了吧。因為中午的聚會被灌酒喝太多無法參加晚餐的宴席,因為自己的缺席成了被爸爸友人洗臉的理由,就像一齣李安的囍宴電影加上八點檔的效果,扯出子女總是不安於長輩所期待的「不孝」,只好虛應故事的在餐桌尋求和氣,卻在酒醉之後抖出來那些平常沒說的事。 總是檢討自己,或是默默的觀察父母日復一日的堅持。那所謂的鄉愁,父親,台灣中小企業資本家身影。如同那一天夜裡的不斷複誦的念佛機,老爸堅持在破舊的工廠宿舍守護下去的孤獨,等同於那天下午在樓下看到媽媽在睡覺的孤獨。那個稱作是為了兒女打拼不退休多賺一點,抑或是看到老爸跟朋友吃飯喝酒喇賽那樣的快樂,其實那就是他的世界了。 刻意在投票前一天從中國回台灣投票,那個選舉結果被彰顯不要政治只要經濟的民意。從探問著自己的菁英姿態,去承認藍綠也不過是某種台灣認同失效,根本沒有什麼自由派和保守派的問題,在廣播聽到「人民最大黨」的節目,說著「本節目沒有藍綠的立場,我們只用理性看待政治」,其實是在說用理性看待所謂的「民生問題」,意謂當用了甚麼哲學、社會學等等高深學問看待民生以外問題的時候就犯了所謂菁英思考的蠢。 就如同那一天拿老婆的筆電去修理,經過華山

向更虛無邁進

向更虛無邁進不是指電影「 Enter the void 」嗑藥之後心智穿越時空體驗生命的意義在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等等帶有直銷意味的看待東方的輪迴因果觀點 (但不得不承認這部片的攝影機運動很好);也不是 園子溫的電影 裡,常出現那種日本冷感年輕人對一切積極力量的全然否定的完全厭世。 而是在 「個人事業」上已經退無可退,已經承認在創作興趣與賺錢上的雙輸(lose lose),單純以「孑然一身」體悟到時間與精神性的本質。而所謂的「工作」,不過就是人類打發無聊、排遣時光這樣的道理中,積極又虛無地度過每一天。 十分幸運地最近接到不少可以賺錢的案子,準備好好迎接這樣忙碌的生活中「好好地幹」(如同上司給下屬的第一句話),並告誡自己要耐心(如同老爸所告誡的:脾氣要改好)與細心(如同藝術創作告訴我的:要龜毛)。 即使是一改再改,這種台灣業主面對文化產品製作的習慣,不妖魔化客戶的早有準備。卻還是在與客戶周旋的過程中因為修改而生氣。客戶說刪掉的效果又說要放,不爽是因為客戶的反覆並用回應的語氣稍稍透露。但瞬間就把星星怒火撲滅,因為對這種早就知道的事情並沒有必要「自傷」到自己,只是一時忘記內心曾經告誡的:千萬記住總是要「比媚俗更加媚俗」,那種藝術才是自己真正擅長的,真正的「美學」。 頓時的失落,只是因為這件情,確認在自己沒有甚麼好堅持的,如同政治與政黨要符合民意,那選輸了還能說甚麼?同時又像是自己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能夠更加虛無的虛無。那個早就在漸漸學到待人處事、承認世界完完整整的存在。又總是在反正心情就是死過好幾次又不用錢的這條 裸命(bare life) 代表做甚麼都可以的「自由」,想著想著隨之而來的笑容中又復活過來。

2018金馬影展-羅馬尼亞野蠻史(I Do Not Care If We Go Down In History As Barbarians)

圖片
必須注意畫質。在表演開始前與表演開始之後明顯的差異:前者是有粒子感與明顯的景深,像是底片或是比較好的數位攝影機;後者則是銳利的數位攝影機感,像是比較多人拿DV拍出來的畫質。意味著後段像是一場真正在市政府廣場的表演,每個市民都可以參與、紀錄。意味著,這場表演在電影中的意義除了是劇情裡,那一件被大眾忽略的歷史事實成功的演出之外,更是實際上以電影的形式在羅馬尼亞的市政府廣場前面真實再現的一場行動。 片中一開始的透過監看螢幕播放蘇俄被趕出羅馬尼亞的開場並不陌生,但就羅馬尼亞而言,就正是在宣告,趕走共產黨的民族主義正是目前社會的主流,與政治正確 ,對比著戲中女導演,一位飽讀知識的文藝青年孤芳自賞的,不只是要將得到的知識,大眾忽略歷史的真相藉由表演宣告。更是在經由排練過程中不斷的與外界溝通。表明這是一場讓愛國人士失望的歷史事實,溝通過程包含與右派立場的演員吵架,以及看起來像是文化局長的人在協商,以及討論關於censorship(作品審查)的問題。 女導演一直執著,想宣告給大家的那一段屠殺的歷史,除了是比德國納粹更早且更加狠毒的把猶太人送至滅絕營,是那些愛國人士絕口不提的事實之外。又像是某種去中心化「聽起來好像很嚴重」,因為總是在歐洲邊陲的往往被忽略的東歐,那個印象中只有體操很強的羅馬尼亞終於有一件事情比德國等強國更先做的事情了?!像是一種把醜事當成榮耀般的,片中可見那樣在羅馬尼亞的歐陸邊陲的位置去嘲諷西歐的人文中心主義;嘲諷納粹;嘲諷德國戰後對於納粹的深刻反省,嘲諷那些我們耳熟能詳的歐美人物,嘲諷觀眾像是我,慌張於:阿,慘了講那些羅馬尼亞的名人完全不知道是誰,難道看完片還要一個一個google? 甚至那樣的東歐去中心感,也悄悄解構了所謂的轉型正義,難道這就是大屠殺的歷史必然性?:正巧了看了講述印尼歷史的紀錄片,1965年的大屠殺行動之後,確立了蘇哈托的政權,如同他是一位印尼的獨裁者,但片中也訪問到有人懷念他,雖不自由但政局穩定的日子。(註) 如同片名「我不在乎我們在歷史上被定位成野蠻人」,絕對不只是以電影中女導演的立場來詮釋這場猶太人滅絕的歷史事件看起來像是一句嘲諷愛國人士丟臉可笑的話,更像是自己往臉上「貼金」:像是以羅馬尼亞之名在對歐洲中心呼喊,看吧,我們就是如此的野蠻。 並呼應著片尾不照彩排脫稿演出,吊死燒死猶太人的戲,反而不讓群眾們驚覺屠殺的可怕,而是讚嘆火焰燃燒的美麗。

2018金馬影展-如果麥子消失Grain

圖片
觀賞電影的前段還在讚嘆如此美麗的黑白攝影所帶來的影像共振:大量自然地景的荒涼感、美麗麥田的宏大,融合著科幻流體空間與建築線條。但一切崇高的氣氛,卻在主角出現之後漸漸變了樣。 這部體質特殊的「科幻藝術」電影,讓人想到塔可夫斯基(Andrei Tarkovsky)的《Stalker》、《Solaris》或者是《2001: A Space Odyssey》,相較於上述電影在科幻情節著力點的藝術思考都是傾向開放性的、神秘的。而《如果麥子消失》雖也神祕,卻在議題上過於強調對基因改造農作物的關懷:人文主義的口吻,招喚出某種古典般幽靈存在於看似新穎的科幻片外殼當中。於是看到當主角把沒有汙染的土塗在自己的身體像是一種泥療的SPA時,忍不住偷笑了起來 (心中還想說會不會直接的土裡愉悅地打滾XD) 關於基因改造本身就是一個沒有答案的思辨問題,同時是讓我們思考所謂「自然」本質與定義。在劇本上處理這樣複雜兼具有思考、知識的問題就已經是很難的一件事情。相較於這部片在台詞上過於認真反而成為一種搞笑的出戲感,某方面是英文發音的作祟,納悶為何不用土耳其語,是因為跨國的製片團隊?令人熟悉的英語,聯想到諸多美國出產的科幻片,並致使這部片的尷尬:要藝術又被劇情干擾;但劇情又有些薄弱。(如:Tarkovsky早就拋開故事成為一種沒有甚麼劇情的類科幻片,而是在電影中傳達疏離的哲學思考) 縱使如此也不能忘記本片美麗的影像背後精彩攝影與場景設計等等調度。(例如最後丟石頭的場景也是非常有趣 )甚至大膽假設,如果裡面的人都不太不說話,搞不好是另一部的《Stalker》。但或許導演本來就就是想透過電影的故事認真的去傳達「環保」的訴求,表現在對白中觀於人類回歸大自然的「求好心切」,才是讓我覺得這部片「詭異」的地方。

不知為何那時想起金沙鎮的那條街

在某個當下時刻身處的空間、聲音、味道。某種身體性的共振,想起了曾經存在過的當下,卻記不起來是何時何地。那些遺忘的,就像是不存在一樣,當記不起來的時候,就好像消失了。 許多曾經的同學、朋友。以前暑假在工廠打工的的同事,有一次好不容易在做加工很無聊的時候跟人聊開了,卻在午休之後被老闆叫去辦公室,說我上班聊天不認真,可以不用來了。下午一點多工廠生產線正準備熱烈地加速生產時我離開了工廠,忘記是如何跟同事道別的,如同小學六年級那個突然轉學的同學留下來的玩具。就算那個工作不去做也沒有甚麼好可惜的,但回家才發現有些失落。 那些許多曾經的同學、朋友,可能在一次電影散場的時候,或者類似在捷運忠孝復興站那段長長的電扶梯交會,看到一個十分眼熟的人,又完全記不得是誰,何時認識。或是曾經看過又或者在網路上看到熟悉的名字,好像大學時期曾經跟他還不錯,卻忘記了那段記憶。心想:以前真的跟他交情還算不錯嗎? 記憶的堆積,像是考古遺跡的現場,一層又一層的。似是而非的雜質。 以前金門當兵沒去過金沙鎮幾次,卻好像對那裡印象深刻。那條冷清沒落的 沙美老街 ,還有保持著懷舊樣式的金沙戲院,在那個沒啥會特別留意軍中事務以外的世界,卻構成了讓人足以懷念的形式。 沒落的形式,冷清的樣子,離去的形式。 因為等當兵,暫時寄住在家裡的姪子今天離開了。媽媽說雖然只是寄住,但離開了好像就是一點少甚麼的感覺。難怪她昨天在他要走的時候就特別關心搬家的事宜(明明就沒甚麼行李)。想像著搬離之後,媽媽又在進行一個打掃的儀式性動作,那是自己每次載爸爸去機場回到家裡的印象,於是想像著她的外孫搬出去之後媽媽是不是又會開始打掃了。並回想著爸爸長期外出工作,媽媽是如何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的離別。 就這樣過了四個月,媽媽隔壁鄰居聊天說了外孫住了四個月過了好快。但自己覺得白天在家有人在同一個空間裡覺得不太習慣。但好像又慢慢習慣,所以晚上睡覺早就不擔心被那位晚睡的大學剛畢業的年輕人走來走去中吵醒,卻又好像某些事情不復存在之後感到失落,不單純只是一種變動,而是因此觸發像是連動的記憶鏈下的夢境。 夢到偷渡去參加(因為說是去欣賞),一個甚麼巴黎宮、東京宮(巴黎的東京宮不在東京)的雙年展,展場只有美國和法國和在打對台,美國展場的前面有一個噴水池,像是《你那邊幾點》的那個 大型噴水池 ,一個像是《No Country for Old Men》電影的老人在噴水池旁邊

早上六點的機場捷運

一大早載著家人去台北車站機場捷運搭飛機,說真的從高中念書至今在台灣車站附近混這麼久了,那些熟到不行的路就算我方向感如此差好像也可以藉此引以為傲;就算如此,那天我按著老爸指示遵循著機場捷運的標示,從新打通連接捷運的隧道下去還真的十分陌生。旁邊的公共藝術,心想這是哪個藝術家的作品,字體也不挑的,如此大號的標楷體不被網友罵翻?但後來想想這可能是國外藝術家做的,感覺換成英文就不是那麼沒有「設計感」了,而那個字體的選擇或許是西方人對中文的想像吧,所以所謂的設計感到底是?後來回家 google才知道原來是知名觀念藝術家Joseph Kosuth的作品 。 可以check in寄放行李的櫃台,像是太空艙一樣把行李放進去,想像如科幻片般行李順著一條黑暗中管子快速地往前運送,然後下一個鏡頭就到桃園機場了。我看著旁邊服務人員熱心地在幫忙旅客解釋如此操作,看到中文下方的英文說明,想像著自己如果瞬間置身在國外的感覺,記憶又連到了那時候在多倫多機場轉機的加拿大航空的自動check in系統,是因為看到很多外國人都在使用自動check in所以想說也用看看,但心中總是有一點點如果使用錯誤的話的那種擔心。 達成任務,想說去台北車站的站前地下街的爭鮮買壽司,因為以前上班經過有時候都會順便買去公司吃。走路當作運動,但也沒想到機捷寄行李的地方到習慣299公車下車到板南線其實蠻遠的,即使要坐299回家的站牌也十分接近機場捷運,但又好像是完全不同的路;沒差,反正早就習慣而且非常喜愛台北車站周邊迷宮般的各種地下通道,但因為早上六點幾乎沒人變得十分「乾淨」,好像又更適合思考,心中冒出幾句話:台灣不就是比較不是那麼現代化的日本,比較醜一點點的日本(都市)。確實與踏實地看到那些熟悉的一些些不小心露餡醜醜的管線、垃圾,好像也更體會了那個盡力想要讓人看起來很完善、很漂亮卻又總是不小心露出馬腳的「台灣感」。也想起了幾年置身在東京地鐵的通道走著,那個讓自己覺得有些親切感的如新宿地鐵與鐵路間複雜的地下通道也是有些髒髒的,好像是有點台北車站的感覺。 結果站前地下街的店根本還沒開啦!

完美結局(Happy End)

圖片
電影中看似幾個Michael Haneke熟悉的特性 :《愛慕Amour》老人面對殘餘生命的issue ;融合著過往冰川三部曲,歐陸冰冷家庭關係崩壞;更聯想到《或然率七十一71 Fragments of a Chronology of Chance》蒙太奇的隨機性、客觀性;或是《隱藏攝影機》對「影像」再製(reproduction)不懷好意的驚悚。 但總的來說,以日常低限的開場(利用手機與網頁畫面),同時並行具有十足嚴謹電影戲劇的場面,如此看似不太搭嘎,或說斷裂的交錯,卻在細節中透露Haneke熟稔的影像敘事技巧;不只是戲劇性與音像媒材抽象感之間中拉鋸。而是更擴增了具有當代影像「質感」的界域,「質感」意味著影音空間內的空氣性,如電影title之後的第一個鏡頭,畫外音的利用,聰明地顯露影像介面的層次:才會知道玻璃窗外的工地與辦公室內隔著一道「不可見」的邊界,更暗示著在內部聽不到工地的吵雜,或經由辦公室足球的聲音感受到無灰塵般的乾淨,以至於在無聲的崩落之後出現室內驚恐的對白。 Screen:屏、幕、簾、帳、隔板;更是電影在巧妙之處切換空間場景,以電影劇情中的家庭層次,利用年幼女主角已經習慣在社交網站分享影音互動作品的時代性。從數位的平面(Screen)佈置出家庭的各種景框,尷尬般的切換(剪接)準確地去替換各種觀看的距離,遠近,明暗,數位螢幕的雜訊,黑暗中拍攝粒子的雜訊,last scene舉辦婚宴的海洋背景無比真實到像是假的,像是攝影棚感、合成感、數位感的虛假(這裡的虛假指的是物質性,而非「那個人好虛假」的感性措辭)中瀕臨物理死亡的界線。 「Happy End」片名視為一種理所當然的嘲諷之外:包含電影在台灣行銷,所謂的「腹黑女孩」與家庭崩壞令人易於進入的厭世情節。但個人認為這個「完美的結局」更接近精心編制的劇本與影像多面性晶體的同時性,大部分依然是十足電影戲劇的,卻像是可以被錄像化,前後拆解讓觀者自行排列填充的多頻道錄像裝置,或是Instagram隨機循環的無腦影像。本質上來說與《第七大陸》海報上的wonderland像是三D的海灘並無二致,但卻非如此「無機」,而是last scene老人坐著輪椅投海,面對眼前一分為二的千萬年不變的「永恆」海洋,雖然想死但又有些遲疑與害怕的人性。

時光隧道|無止盡的長夜

常說那些扯到不能再扯、爛到不能再爛的八點檔劇情並非如此超現實,而是像一面鏡子,映照出真實的台灣家庭關係不為人知心中的抓馬(drama)與八卦。 我常記得我爸我媽是坐轎子結婚,這年頭不要說坐轎子,連結婚生小孩的人都變少了。前幾天又重新驚覺台灣島嶼與西班牙和荷蘭的奇遇,重新查了wiki原來四百年前台灣曾經如此「歐洲過」,那些 John Thomson 拍攝照片的平埔族也不過是幾百年以前的事情,如同那些坐轎子般傳統禮俗的歷史片段在五六十年後迅速地被替換,而如今看來最高科技的AI或是機器人也將在未來的不遠之處。 但是那些八點檔,那些人的關係,如同我常常想起父母坐轎子結婚這件事情,表示媽媽的何等傳統,何等賢慧,人生最大興趣是煮飯跟打掃。對她來說,哪有甚麼所謂的「新」,連手機都敬謝不敏;爸爸雖然熱烈擁抱智慧手機訊息不斷傳來傳去的熱鬧,但那壓根也是喜歡喧囂,喜歡人多的個性,骨子裡像是不斷傳遞的長輩圖:勸人簡單就是一種幸福,同時也要恭喜發財賺大錢。 第一次發現家人如此唾棄、洞悉又熟稔八點檔情節並熱此不疲的,同時又在闡述公司同事之間的恩恩怨怨,以及抱著某種關心去「分享」隔壁鄰居離婚的狀態的種種。席中談論架式與電視平面正在上演的,像是某種映照、某種補償。她們是如此熱愛著主觀認知的說明、解釋與批判。 「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好像三不無時會聽到這句話。除非是要假裝融入,就不要造口業。自己則是客觀地,像是看著生態影片,看著從黑夜到白天、春天到冬天,食物鏈的生與滅,像是明白了那些倫常,看著眼前家人觀賞八點檔的客廳場景不想去改變,除非遠離。

一直在碎碎念的事情

前幾天再進行設計類作品網頁改版突然有一種像是「一個人傻傻的在做一件沒有什麼用處的事情」一樣,我的意思是說早就習慣做藝術作品時候的無用感卻還是要傻傻地去做。可是做設計類作品倒是第一次,某方面或許是之前找工作找太久像是認清自己競爭力完全不夠。但也因為如此反而可以把步調放慢思考人生,相反的是上個月因為接案與準備展覽作品太過繁忙,在一次偶然等待紅燈的靜止時刻,發現人忙起來的時候就不太有什麼思考人生哲學這件事情。應該說大部分的人都是忙於工作,休息的時候用來享樂。那種無時無刻,或是就算工作之餘的閒暇時刻會進行思考的,在過去藝術學院環境看起來像是蠻多人在從事的行為,但放遠看在社會上寥寥無幾;就如同那天意外跟保險業務員聊天,因為他們對於影像工作者很好奇,但聽到說要我們要時常發想創意,說因為是喜歡做的事,但也會覺得很辛苦,因為大部分的人並非如此。 但再怎樣也必須是要用經濟,也就是錢,跟當下的社會交流吧?三不無時會想到電影《非關男孩》繼承大批遺產不需要上班但生活有些無聊的那位男主角。如果是這樣那其他人還有什麼好嘴的?如此「勝之不武」被說是靠爸族,又對比著那天跟保險員聊到,也可能有人因為家境不好去犧牲掉自己想當設計師或是藝術家的興趣,跑去做一些自己沒有那麼喜歡的工作。抑或是賺錢的多寡只是運用在社交過程中,如果有錢賺倒可以擋一下一般人無法理解的納悶;更不要說參加那種連展覽費都沒有的展覽,老爸聽到笑說,是為了可以增加名氣?若說是因為有趣,因為人生太無聊了,聽到這樣的回應不是太過於單純,就是太過厭世。 一邊有些生氣地想著「管它的」,一邊也只能更客觀地,想像著其他人都經歷過我所經歷的人生選擇:想成為什麼人,在大部分時間做什麼樣的事一定都是有某種確定感的吧,遊民也好,郭董也好。想像著「那個社會」,上上禮拜幫朋友送公司庫存快到期的橄欖油,接觸到來自各地的媽媽們與民眾,體驗到的「並不孤獨」,體驗到了即將步入中年依然遲疑著要不要社會化的特別其實也並不特別,那也不過是社會上的少數,像是叛逆地抵抗著什麼的自己也無可迴避的漸漸認可了那些市場的行銷方式或是那些政治的語言。 總以為直覺上認定成為一件作品就已經是一種「神聖的」行為了,卻又不是如此死心塌地的持續且樂於積極地在藝術的小圈圈當中尋找機會,更何況文化部的補助像是越來越豐盛的榮景,但也沒有想過去沾一杯羹,寧願用自己賺的錢來創作。能說嘴的反倒是用那些接案也好,

幸福路上(On Happiness Road)

圖片
「幸福路上」包含電影名稱及高彩度顏色的甜美畫風如糖衣的外觀及其苦澀現實的內核揭示的是,六年級(民國六零年代年代出生)在接受黨國教育末段的回憶、反省、反撲甚至逆襲。與其片中一直覆誦質問的:「幸福是什麼」的答案早就不斷顯現在故事裡一般民眾的生活與其「背景」當中。如同那一代的爸爸媽媽總是說:工作那麼辛苦無非是要孩子可以吃飽穿好。為了家庭,出門打拼,這是台灣資本家野望的起點 ,是打造出台灣重要的經濟奇蹟的那些自己當頭家的中小企業。立志要賺大錢的意識形態,並非巧合,是冷戰背後美國為了牽制共產陣營刻意扶持台灣鞏固東南亞樞紐,並稱之為「自由民主」的基地。而在反攻大陸無望,蔣經國過世後,黨外時期,民進黨開始崛起。藍綠惡鬥下,民眾政治冷感,缺席的批判的思唯,左傾的觀念只剩下中國共產黨的災難可以說嘴,ㄧ直到現今向資本家靠攏的民主化過渡(過渡,總是台灣藝術創作的開端),統獨議題壓倒性覆蓋了台灣人對政治的想像。 有點扯遠了,我又不是要複習台灣近代歷史(有興趣的人可以去看《 百年追求 》),但電影中那種從地方看世界毫不陌生的方式,恰巧自己從小就住在幸福路不遠處:幸福路的前段(靠近三重)交叉的化成路,差異是在住宅區與工業區的不同角度。講簡單一點就是幸福路那邊以前都是農田,但現在蓋了很多房子住了一堆人,房價高漲。而化成路依舊是工業區,變化不大。不想說甚麼懷舊,或是主角客廳跟我家客廳或台灣大部分家庭類似的擺設,那些鄉愁情感不過只是某個時期的歷史工業化因素;同樣的是電影中提到那些在紐約出現台灣製造的耶誕飾品,正如同小弟碩士創作論文裡舉例 : 家裡常出現(媽媽拿來墊桌子)金髮碧眼的小孩玩電視遊樂器照片的包裝紙箱,但卻不見紙箱裡的電視遊樂器。這就是台灣國際化的「幻見」(fantasy):不斷地追求,又總是落空。說到幻見也可以用來解釋,自己雖然對於片中太可愛粉嫩的動畫筆觸與質地看不太習慣,特別是使用童話故事,英雄與惡魔過度簡化的關係來產生隱喻,但如果說是這樣巧妙的將主角小時侯的單純美好如糖衣般的包裝是一種幻見,最成功的段落莫過於將白色恐怖事件用小學生上課輪流上台說故事改編。用孩子最單純的觀點,不知道其險惡與嚴重性,也透露其老百姓鄉愿認為:動畫歸動畫、政治歸政治,但「幸福路上」要穿越幻見的真實是:政治無所不在的敘事策略,政治無所不在,但又好像都不存在,再回到「幸福是什麼」這個只在乎民生問題的一般人日常生活,

賽馬皮特(Lean on Pete)

圖片
離散家庭的青少年成長電影的宿命悲劇性格。取材自波特蘭賽馬場(Portland Meadows)的賽馬訓練背景,讓男孩在欠缺家庭溫暖並要打工賺取生活費而去養馬場與賽馬訓練師的身邊工作,因緣際會之下認識了一個生命中的動物好朋友:賽馬皮特,兩個生命的交會卻也連帶預見了動物的悲劇性。 但讓我更感興趣的是美國地方社會的片段光景。從波特蘭出發的城郊地景影像,穿越公路與沙漠來到了猶他州,最後則是懷俄明州。男孩浪跡天涯千里尋親,在父親死去之後,除了好奇美國失親孤兒的社會福利政策,但電影明顯不是在批判教育與管教制度的缺失,而是男孩到後來只剩下一條命的求生過程中瞥見了美國在夾縫中生活的方式。 像是沒有什麼未來的美國鄉鎮,履見不鮮的「被侷限的身體與想要出走的心」的在地青少年面對未來的主題(如電影Ladybird中的 沙加緬度Sacramento)。但「賽馬皮特(Lean on Pete) 」卻非如此典型的講述男孩的成長與未來出路。可貴的是在於向內的探索,除了有賴於演技展現男孩內斂個性。幾個讓人頗有感觸的場景,是在其他電影當中沒有出現過的感染力:男孩因為不想讓皮特(Pete)因為受傷成績不佳被放逐到墨西哥,一氣之下與皮特(Pete)開著拖車往公路私奔,開始了像是人跟馬的公路電影。車子開到半路不幸拋錨,男孩牽著皮特在公路間的沙漠徒步行走。同是天涯淪落人與馬,像是展現某種人皆有之的生命孤獨旅程。探討存在與生命,「浩劫重生」的湯姆漢克斯和Wilson排球:流落到無人荒島靠著跟擬人化物件說話不至於發瘋;但賽馬皮特(Lean on Pete) 更殊異的卻是人與動物之間,涉世未深卻因為父親意外過世要獨自生活的男孩,與一匹被放棄準備流放的賽馬,兩者某種被世界遺棄的「素樸」關聯,兩個孑然一身的生命在荒漠中遊走,影像中是如同「古道,西風,瘦馬」的寬遠地景並藉著男孩利用獨白,(讓人聯想到Gus Van Sant的迷幻公園也利用的男孩日記的敘事)跟皮特一路上說了許多內心的故事。

早就在流感 ,忘記了資源浪費的一條命

上禮拜間歇性的高燒,間歇性,讓我第一次把這種(類)學術用語自然地運用在生活上(告訴醫生),雖然再怎樣也不可能跟家人這麼說,就算在發高燒之餘,在心中不斷打轉依舊是如此細節的問題,就算得了流感之後,那具隔絕世界的身體還擔心著浪費資源的問題,如此這樣地打了平常喜愛節省資源的自己的臉。那稱作隔絕世界的身體一點都不隔絕,就這樣順順利利的進入系統。意味著價格等於價值,實實在在地承認存在的世界,就如同自己到現在還無法理解「金剛經」所說的,如同現象學所揭示的,存在先於本質,講白話一點就是本質也沒有甚麼好討論的啦。金剛經沒開示的是,那好,那些紅塵中俗世其實不是俗世,而是都已成佛,只要簡簡單單的存在在這個世界,大口的呼吸就已經是活著了。 不是像基督教把負面思考如此正向地當作是上帝的幫助,就算是佛教如此開放地看待生死,看待無常。但宗教之所以是宗教,終究還是會勸人繼續活下去的吧。那些厭世者的前提,如同在間歇性高燒當中早就消失不見了,久沒發過高燒不知道發高燒的感覺,這次也不能說能活著就很好,但確實是為了自己也為了家人努力趕快把病看好,好比說那些為了節省資源而晚一點看醫生的原則,也要優先於自己不斷在思考的:所謂價值應該是存在在自己所認為的標準,所認為的藝術性,而非是社會上、經濟學上所說的價格。 不討厭過於鄉愿的自己,真的嗎?冷感地無力的面對外在世界,反而冷笑著看待討論著嚴肅話題的無用,這些都已經當作自然而然的事,甚至比世俗的人更加世俗。連工作都不太好找了,有案子接就帶著善意把案子做好,冷靜是對這世界的善。 問題就是沒有任何問題,那些討論、思考的維度在實踐層面的挫敗。好比老婆問我看完電視劇《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的最一後一齣《必須過動》如何?好像也只能說那些功能性的教育警鐘對社會現狀來說已經是不錯的企圖,雖然說了功能性就意味著不是那麼的藝術,但至少是不錯的,雖然那些企圖營造科幻的美術設計本身,科幻對於台灣的影像就是一個問題,烏托邦是誰的烏托邦?更不用說封閉的世界觀對於社會階級影像的簡化,「但就一個科幻寓言來說的電視劇已經算不錯了。」好像也只能在電視劇版討論區做出這樣的結論。 講太多顯得多餘,過於客觀到接受一切,這才是所謂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自然而然地承認存在的世界,自然而然地放下我執,這樣自然而然的「歷程」,才是那些感性、那些藝術性、那些虛妄、那些想像、那些我所認為的本質,那些只是我認為有

Burning(燃燒烈愛)

圖片
好像是當初看「生命之詩」的感覺有些熟悉,想想李滄東也很久沒有新的作品(將近八年)。八年之後好像又更清楚對於自己對觀賞作品的感覺與想法的掌握,八年前看完「生命之詩」的那種:「在面對現實的無力與困頓」、「個體在社會的階級、家庭與自我的週旋當中,抓不太到生命的輕與重」等等在Burning當中似乎是更加劇烈的拉鋸之後轉往內心又若有所失的感覺,本來是劇中主人翁遭遇的難題,在Burning當中變成了導演的難題。 也就是身為長期關心社會中低階層的作者,發現最大的問題不是階級關係的跨越,而是那些抽象的精神自由、生命的意義甚麼的,對於那弱勢族群來說有甚麼意義?某種程度上就是電影中提到的兩種飢餓:一種是肚子餓,另一種great hunger是精神上的餓,會不斷去尋找生命意義的人,也通常是不會太窮的人。 那些弱勢族群關懷的道德反撲,在Ceylan的「冬日甦醒」與去年的金棕梠「Square(抓狂美術館)」都顯現了藝術家反身自省的菁英焦慮。對李滄東而言,建構了更加現實的場面之後的「精神體驗」,無疑顯示了一種作者對社會寫實描述的艱難。於是Burning裡男主角鍾秀(劉亞仁飾演)寫小說身分的意義,並非是隨機出現,而是與「生命之詩」的詩人阿嬤類似都帶有導演的自我指涉。因為是作家,所以有錢又有氣質的美裔韓人Ben(Steven Yeun飾演),每次遇到家庭破碎的窮小子,樣子囧到不行的鍾秀都會問:小說寫得如何了?如同自己遇到藝術作品被接受的對象是高級的藝廊,但不只是藝術的交流,同時又必須要有社交的關係,時常對這樣的關係感到不太習慣。或許自己某種程度還是習慣沒有藝術的化成路工業區,當然自己並沒有紅到有商業畫廊主動說要代理。 Burning的完成度相當高,好奇坎城影展居然沒有得獎,少說應該有最佳導演或是編劇才對。相當優秀的劇本;寫實又準確的階級設定;南北韓邊界坡州的荒涼地方感與首爾江南高級住宅區的不斷在轉換的空間設計;精彩的場面調度與精彩的攝影:在明亮與黑暗光線對比強烈中表現寫實的社會和抽象的內心(尤其在暗處拍攝,讓人想到蔡明亮或阿比查邦);精彩的演員演技詮釋了需要大量仰賴角色個性與內心戲的劇本;精彩的配樂(詭異神秘又時而輕快的即興樂器感,呼應到喜歡爵士樂的原著村上村樹?) 看的時候,本來還在想像南韓的貧富差距,想像南韓近年來讓台灣欽羨的經濟成長到底造就了多少富豪,正如同鍾秀也在想像身處在豪宅區中到底附近

You Were Never Really Here(失控救援/你從未在此)

圖片
原本以為這部片只是男主角瓦昆菲尼克斯(Joaquin Phoenix)的演技個人秀,飾演一位極為憂鬱厭世的殺手,看到中段發現這部片對素材的處理相當細緻的形式美學。說是「素材處理」指的是非戲劇性的「影音材料」的編排,使得You Were Never Really Here片名有某種程度上存在主義式的指涉:電影蒙太奇(剪接)縫合正在發生的事實與曾經發生過的曖昧與歧異。 特別要注意恍若錄像藝術的敘事,利用音畫的純粹感受性,卻不只是玩一種所謂audio-visual的「效果」,例如:Darren Aronofsky的噩夢輓歌就覺得只是利用吸毒做出某種表面的效果。那甚麼不是「表面的效果」?老套一點說,難的地方是在於影音材料與文本的沒有差異,在於這部作品的段落與段落間利用了個人內心與外在世界弱化的情節與影像聲音的藕斷絲連。在意義上「你從未在此」被說像是計程車司機外加絕命追殺令,憤世嫉俗的殺手與早熟的蘿莉隱喻,還有殺手與從小被體罰的記憶交錯,同時又夾雜著走私年幼難民,與像是中東戰爭的軍人和小孩的互動等等,卻沒有打算要交代什麼太令人震驚的劇情,反而是在情節與情節之間強化了影像和聲音的物理性。 一切都像是沒有被說完的故事( 網路上有人說是沒有完成的劇本 )。那些無視外在的感官幻覺又像是回到個人的內心?都使這部作品更加的純粹更加的抽象,更加簡約的氣質。 那也正是導演Lynne Ramsay把電影作為一種作者獨特藝術的展現,並非要述說到底發生了甚麼故事。Lynne Ramsay上一部備受矚目的We Need to Talk About Kevin(凱文怎麼了)看完之後,更可以對照出作者的敘事企圖。這部明顯頗受爭議的青少年在校園內屠殺的題材,可以像見背後有著龐大政治正確的道德上顧忌,這點Gus Van Sant的「大象」倒是表現得可圈可點,相較「凱文怎麼了」到了後段明顯兩邊都不討好。一邊是沖著題材的動機來觀賞,想看故事的人覺得電影被剪得七零八落,也感受不到角色的情感世界;另一邊熟悉Lynne Ramsay的敘事方法的人也未必喜歡這樣議題性太強,好像未死先判,想在形式上展現創新卻流於形式化。但重點是,先看了「你從未在此」再回頭看「凱文怎麼了」之後卻可以觀注到Lynne Ramsay的一個關鍵視點是在建立在親子關係上的客觀性,說是客觀性,意思不是在影片中建立感情,而只是採取了現實中既定的親子關

小偷家族(Shoplifters)

圖片
想當然而那個把家裡客廳當成垃圾回收場的想像,源自於「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被媽媽丟棄的小孩們在那個名為「家」的空間裡面「自力更生」,又同樣是「小偷家族」成員被「那個家」所遺棄了又重新聚合在「這個家」的場所;又如同導演是枝裕和近年來作品慣常的情節:老爸在外面生的小女兒突然在老爸死去之後出現,又或者哥哥早逝,兒子無法繼承家業,或抱錯小孩等等倫理異常的倫理,卻始終相信人的情感價值懷抱著人文主義者的口吻,緩緩述說著一連串的生活場景。 意圖明顯的「小偷家族」呈現日本當今社會四分五裂的家庭現狀之外可以「多元成家」的可能性,延續著小津安二郎的對家的「無情」的觀察,說是無情,其實是帶有某種客觀的感概,感概著人終究化為灰燼,感概人之於外在事物的短暫歷史。那有甚麼好留戀的?小偷家族也建構在人與人相互利用,為了達到生存遊走在接近唯物主義的情感。家、成員、記憶、用處,對峙著:社會、功用、憐憫等等矛盾又和諧的關鍵字。 讓人想到「 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 」(簡稱:你的孩子)正巧最近台灣改編成電視劇開始播映。第一次看到這句話,是一年前在某老師的FB塗鴉牆上面,大意上是在講老師自己五六歲的小女兒某種程度上不是自己的女兒這件事。 後來才知道那是一本小說,講述著台灣家長注重成績,對於小孩管教過當的故事,卻同時也是台灣面臨著儒家的倫理傳統與西方個人主義的衝突現狀。更解放的來說,每個人生下來都是自由個體的提問,在「你的孩子」與「小偷家族」提出了理想在現實的可能性。一種潑冷水的揶揄:就算是媽媽不要求,反正「出社會」就知道痛了。媽媽要求小孩的成績是不是只是提前社會化的規訓而己?「小偷家族」或多或少回應:電影中提前面對社會的小孩,被迫學習像是遊戲的求生技能:偷竊,反而後來被送到寄養家庭之後就變無聊了。同時聯想到常有人會討論:動物園的動物到底過得好不好這件事情,有人說不用狩獵,肉來張口;比起野生動物每天要擔心食物著落甚至擔心被吃,但又有人說把動物關起來像是限制了牠的自由…。 總是記得初識創作的美好,但要靠它維生,成為一種工作、事業就不美好了,這應該是許多藝術學院畢業生的一生的痛,卻早也不是「你的孩子」討論的管轄範圍。說是一種時代的氣氛,「自由的學習越來越被重視」也看作是一種時間演進下的過程。世代差異,指得是不同一件事情,回過頭來是其實是同一件事情。原本逆反著父母的意圖,長大之後,重新步上爸爸媽媽的道路。就算是因為在

Liberation day(北韓搖滾解放日)

圖片
紀錄片中樂團成員面對北韓官員的干預被迫修改歌曲的那種複雜的表情,或多或少想起去古巴旅遊的前幾天對於社會主義想像的幻滅但回想起來卻是又是如此樸實的美好。同樣是那種的複雜感,如同不能在二分法中簡單帶過或者便宜行事的嘲諷社會主義國家落後,或者如同台灣片商在推銷這部紀錄片的斷章取義:取笑北韓像是另外一個星球。其實背後是帶有在美國新自由主義觀點下的看待所謂的恐怖主義國家。 那種複雜同時是關照自我現狀的個人前途一直還在懸而為未決的,在必須發展事業的與個人的自由之間或許就是如此的不確定性的。在六個月的失業補助金已經領完,面對家裡和社會必須要有正常工作的無形壓力,在邊接案與邊找工作當下已不能夠花太多時間去山上騎腳踏車;卻偶爾想起過去,也不知道甚麼原因,在山上騎車的孤絕感與自由感。想起上禮拜朋友聚會,朋友再說:沒有人知道的苦行,還叫做苦行? 這件事情,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政治」的問題:自身與他者的差異,或者沒有差異。想起了有次在騎乘陽明山3P時某一P,從金山往風櫃嘴的路上遇到一個「看起來」很厲害的人,本來帶有某種較勁意味到後來互相超車之間反而會互相點頭打招呼。那一天上山下山一共三趟從中午騎到晚上像是隻身一人到了另一個世界卻如鏡像一樣遇到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映照著自我在真實世界的位置。 這麼說來帶有某種成長歷程的宿命觀點,又因為華山草原分屍事件,去看待帶所謂嬉皮生活方式的個人浪漫,與入世鄉民的虛無感與保守主義作祟。理想的烏托邦的自律與民主社會所謂的法律管理,種種二元對立來到談論人自由的限度。所謂自治度越高越知道自己要幹甚麼,但現實看來所謂的自由意志諸多因素被認為是無知的大眾又像是全知般虛無帶有世界毀滅科幻片的意味。 往往藝術的自由度也會被二分成現實環境所限制的養分,或是說在展翅高飛中的宇宙內心世界全然的自由變成一種完全抽象的自由。紀錄片中 Laibach 玩弄現實語境的團名源自於德語發音的都市(前南斯拉夫),意味著納粹過去佔領的歷史。並藉此以準確的政治美學重拾納粹對美感的簡潔與一致性的宏大(如:Leni Riefenstahl拍攝的紀錄片: 奧林匹克 )。在 後現代主義的鐮刀:晚期社會主義的藝術文化 書中得知,身為「 新斯洛伐尼亞藝術團體 」的Laibach,重拾納粹的美學扮裝不只是表象的崇拜或者嘲弄,而是有意識展示社會主義的意識形態在當代資本主義與新自由主義的世界中的還有能甚麼效度?兩者

契訶夫(Anton Chekhov)

看完《姚內奇》有一種揪心感覺,創作的初衷,藝術的靈光。那不就是,堅決從事無用的藝文生產,每每遇到賺錢去吧!這樣的問題,好像沒輒一樣只好虛晃一招,甚麼可以賣作品這類敷衍且遙不可及的答案,總不能說:我想改變這個無法改變的世界,這樣的傻話。自己再也明白不過,那些企圖、那些理想,到頭來只是躲在房間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那些包括自己無法當藝術家的藝術家們,過了幾年之後,招喚出曾幾何時好像是藝術的感覺。每次路過樓下工廠為了趕著旺季時的大量訂單,看到別人勤奮的加班工作,就為了自己的「悠閒」感到羞恥。最好是可以不要被人看到偷偷的出去吃飯,如果穿得正式一點,看起來像是要去面試,倒也理直氣壯一些;但總是像是「被逮到」穿著拖鞋短褲。 《姚內奇》裡一個從事藝文活動就可以自我滿足的小鎮裡最有氣質的家庭到後來被賺大錢的醫師所唾棄。而在契訶夫(Anton Chekhov)小說常出現:具有理想主義,說尋求什麼真理的高談闊論,總是在閒話家常的常民對談中稀釋消失,卻又吸引了單純、家境又富裕少女的憧憬(無怪乎大比例的藝文工作者家境大部分都不錯?)。表面上看來是嘲諷那些曲高和寡的知識份子、藝術家,放任展現著民粹生命力;骨子裡卻帶有同是路過工廠的無力感與悲觀。再次認清現實:不然就是繼續在那小小的(藝文)圈子裡面撐、裡面混;選擇寧願回到家裡,回到工業區,因為這是創作的起點?我也不知道,至少曾經極力反抗,想起小時候總聽到要「認清現實」的長輩訓話,心裡一直不爽這樣迂腐的說法,事到如今好像也沒其他辦法了 。 這麼說來,一次意外的巧合在咖啡店看到契訶夫(Anton Chekhov)的《第六病房》,說得不只是傅柯的規訓與懲罰。而是只能在同溫層取暖自嗨,尤其那些無法賺錢的藝術或者哲學等等更是,現狀無力改變,而繼續在瘋人院活下去是「新的理想」?而後在圖書館借了契訶夫(Anton Chekhov)比較偏愛情主題的選集,有一種淡淡的、「就這樣吧」等等關於愛情、情感與時間的消逝。對比著「藝術無法改變社會,甚至跟社會脫節」的無力感。契訶夫描寫情感像是回到戲劇本身的靈光。就像是有人說:能活著比較長遠的藝術家,還是不太能如此誠懇地把自己掏空,況且如果這樣的誠意又吃了閉門羹的話。 但又有一種像是悲觀後的樂觀,像是玩遊戲一直輸想把遊戲刪了,又想想,算了,反正爛遊戲亂玩就好。退了一步,開始描寫自己存在這樣荒謬可笑的世界,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Kendrick Lamar - 05. Money Trees feat. Jay Rock (HD)

好像比像能夠掌握那一種記憶的感覺,微涼的春天,往往是季節變化帶來某種平靜的傷感,那應該是在冬天吧,在去年上班的日子聽著Kendrick Lamar。不是什麼嘻哈控;也不是什麼多感性的音樂,但 Money Trees 取樣了 Beach House的 Silver Soul 卻因此增添一些易於讓人回憶過往的鄉愁感? 當時又發生了甚麼樣的事情?好像甚麼事情也沒發生?也沒什麼想到都年紀一大把了還依舊白天在家,依舊還是那個媽媽離開家裡外出的時刻,像是以前很小時候放暑假白天一個人在房間裡玩,家裡空無一人,一切像是沒有任何改變。 想起電影「戀愛症候群」又或者「秋刀魚之味」的空間記憶,但又不是要一直強調記憶的感人,而是一而再而三的考驗,跟家裡又愛又恨的情感。 那就如同昨天去參加就業輔導座談會,講師看似油裡油氣流暢地述說今日網路社群個人行銷的重要,無非又是在強調怎樣才會有更多的點閱率,這種每每去行銷公司應徵總是膩到不行的問題,答案總是去十分在意觀眾想看甚麼,而不是自己真正想做甚麼。老師喜歡現場互動並邀請在座上台分享在甚麼樣的日子發布什麼文章會引起共鳴,一個年輕媽媽上台之後說著:結婚之後,希望結婚之後可以變得更好,並且在將來小孩出生之後而可以成為更好的媽媽。媽媽一邊說一邊好像快哭出來了,自己也在她述說的時候被感動了,又或許是經由她的述說想起家裡的媽媽和本來準備要當媽媽的老婆。反正在媽媽說完之後,台下許多人也被感動了,講師也變誠懇了。 媽媽總是怕東怕西,沒有甚麼嘗試的勇氣,不要說什麼藝術創作了,連裝個紗門也很怕自己的兒子弄不好。都已經露天拍賣詢好價,準備下標,媽媽說不好吧,叫人來用比較妥當吧?聽到這樣回應一時氣到不想管,但想想不行,還是硬買來裝了,裝好之後媽媽安心了,還跟別人炫耀,但我在旁邊聽到心裡想說這又不是什麼偉大的事情。 因為紗窗只做整面窗戶的一半,需要用膠帶固定在另一扇窗上面擋住隙縫,所以有一邊的窗戶要左右對調。但二姊不知道把我故意調整相反位置的窗戶移到原來的位置,我隔天早上看到十分生氣大聲問說是誰用的?這類像是有一次家人自作主張買了要給我用但我覺得不好看的衣櫃,會生氣總是覺得為什麼不先問過我的意見?但其實是家人的好意,開始自我反省以後千萬不要對家人生氣。

脫北者的藝術(I Am Sun Mu)

圖片
對脫北者並不陌生,記得好像在五六年前台灣書商就陸續推出跟北韓與脫北者有關的書籍,再加上 張乾琦的脫北者作品 ,以及雙年展一些涉及北韓議題的作品。 在這樣的前提下預設某些立場觀看「脫北者的藝術」,原本以為片中嘲諷社會主義、嘲諷北韓的落後到難以置信、嘲諷北韓的專制極權等等諸如此類對比著我們存在的文明世界,期待著是不是下一步會有描述「脫北者」到了資本主義的花花世界迷失自我這樣的進展但顯然並沒有,卻看到藝術家把北韓的恨、恐懼或說鄉愁成為了情感濃厚且深刻直接並有些詩意的創作養分。 也就是片中主人翁北韓畫家Sun Mu那些很有力量的繪畫,是源自於本來是在北韓擔任政治宣傳圖像(propaganda )的畫師經驗,在逃離北韓之後好不容易繞了一大圈跑到南韓就讀藝術大學,因此那些扎實畫功的肖像圖騰在脫北者的手上倒轉成藝術市場的政治普普藝術的當代作品。 即使是Sun Mu在南韓就讀藝術大學之後依然不知道甚麼是政治普普藝術,因為那些看似濃豔浮華的視覺是Sun Mu用生命去換來的經驗,是經歷過恐怖劫難而倖存的生命藝術。除了繪畫之外,還有那些深刻的文字,那些苦難下的詩意描述,全都是來自於Sun Mu對北韓獨裁領袖金正日、金日成大他者的夢魘恐懼最後轉幻成「愛的結晶」,就像是不離不棄的情侶,永遠陪伴身邊。Sun Mu不諱言且半開玩笑的表示,影響他最大的不是哪個藝術家,而是金正日與金日成。 Sun Mu在北京的展覽即將開幕,展方跟Sun Mu非常緊張地害怕會有甚麼狀況發生,在我看來像是有點懷疑紀錄片特地營造一種北韓魔爪陰影籠罩的戲劇性,心想:有那麼嚴重嗎?但看來我錯了!片中雖然也稍微帶到同為有一半社會主義國家制度的中國其實也是沒有那麼自由啦,但可能是礙於電影的主軸離題太遠而只有點到為止。不是小看北韓和中國的外交關係,但矛盾的是,其實明明知道中國對於限制許多維權人士的自由絲毫不手軟,卻不相信那些如蜜糖般的政治波普繪畫在中國另一方面極度拜金極度市場導向的美術館展出會有甚麼三長兩短。 但事實上就是發生了,真的沒有在開玩笑的,Sun Mu的展覽連開幕都無法,就被駐中國的北韓人與中國公安團團包圍。在美術館外面的展覽大海報被硬生生扯下那一刻心想,自己到底還能對社會主義有甚麼樂觀的想像(如去古巴經歷的矛盾),那些一開始嘲諷北韓的現狀看起來也是還好而已,因為本來就是這樣!這下可好了,連布置好的作品都被拿了下來還暫時

2018古巴(渡蜜月)之旅之四

事情往往來得突然,在雪茄疑雲之後,跟寶(老婆)的態度分歧,那天像是有些賭氣地變得不愛講話。晚上回民宿時經過停電的區域 想起以前去中國老爸工廠附近農村也偶爾會漆黑一片。在附近繞了好久,才發現停電的地方就是民宿的位置,於是開啟手機手電筒摸黑回家。隔天起來,我看到床上的血跡,那是寶(老婆)來古巴的第一次流血。 本來預計要前往的Viñales山谷的計畫不得不重新思考。保險起見,先去醫院檢查吧。這就是所謂的前情提要:我們第一次光顧了古巴當地的醫院,再次體驗了社會主義下,資源較少,必須長時間等待。但古巴醫療水準有目共睹,還遇到南美洲的蘇利南共和國的遊客大老遠前來就醫。 檢查完成後,醫生說要多休息,帶著一種古巴大媽的親切感,看病過程中,感受到就是像台灣鄉下偶爾會有人來串門子的熱絡(好像有點太熱鬧了XD)。醫生說小寶寶還在,但要多多休息,少走路。我們討論過後,確定取消了Viñales山谷的行程,先留在哈瓦那旅館兩天再做打算,並且選擇位於Vedado稍微遠離觀光熱點並且在大廳有wifi訊號的旅館。 白天寶在旅館休息,我則是趁著去外面覓食時到附近亂晃。暫時回到一個人在街頭上閒晃的時刻,同時又掉到了個人的內心世界裡面,像是瞬間回到了台北。在閒晃的當中意外發現,相較於極度觀光化的Vieja Havana與Central Havana,新興都會區Vedado、Miramar更接近當地居民的生活狀態,景觀上更具有當代的建築特徵。雖然老房子年代沒有比老街區動輒三四百年那種「資深廢墟」感,但看到一百多年與近五六十年的「微老屋」共治的狀況,像是又招喚出了自己喜愛的現代主義式混雜著裝飾性(art deco)復古感,有些微興奮地在古巴看到另一種中產階級的設計品味與自己熟悉的都市現代性的交會( 見相簿 )。 寶休息了兩天好像有比較好惹,重新討論之後,決定不提早回台灣,繼續本來的行程前往千里達(Trinidad)。到了千里達(Trinidad)就是連接到 寶網誌 後段所提到的回想起來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的時刻,我們在古巴這樣熱情外放的國度陷入一陣個人化的夢境與情緒,在死亡與記憶中穿梭,面對千里達(Trinidad)遠處好像有些山可以去走走看看的美景卻又動彈不得。(二度就醫部分請見 古巴之旅之一 ) 在古巴的最後幾天我在Sancti Spíritus的市區中閒晃,看到古巴常民對建築材料運用( 見相簿 ),看到

2018古巴(渡蜜月)之旅之三

一下飛機就備受考驗。沒太嚮往甚麼社會主義,但是對於正處於本來有問題,後來變得好像也沒甚麼問題的大環境,發現問題還是出在自己身上的某種客觀的虛無感,那個像是理解自己背負民族性與家族性銘刻在身體的不可逆,但至少稍微離開台灣這個方便行事的島嶼又會是如何?只是眼前面對哈瓦那José Martí機場出關時沒效率的現況,內心出現打臉OS:看吧,這就所謂顧及公共性所必須要忍受的。如此複雜的心情,就好像被笑說 :如果無法忍受,那就成為了一般人觀點:古巴就只是個落後國家。 以至於只是到機場而已,就先上演了許多內心戲,更不用說被海關人員凹說必須要買旅遊保險才能通過,然後莫名其妙付了三千多塊的保險費(編按:後來去醫院時意外派上用場)。「效率,因為資本主義有競爭才會進步」很久以前不知道聽哪個老師說過,但無法理解卻印象深刻。一直到後來覺得「效率」不過是讓人類欲望無限膨脹的誘惑而已,殊不知這樣的「清高感」到了古巴以相反的方式被招喚出來:從亂排長龍的機場,到後來去醫院看診排隊好像是取決於護士的心情?「為什麼明明是我先來沒有叫到我?」真的是夠了,不爽之餘開始想念起台灣那種冰冷的拿號碼牌排隊方式,並且像是有些懺悔的心情面對過去對於效率的批判… - 好不容易出了機場先是尋找換錢與買wi-fi網卡的地方,少見的黃種人臉孔拖著兩個行李箱在機場外面吸引了熱心且稍微會說一些英文的路人前來詢問我們有沒有需要幫忙。自己總是對陌生人存有戒心,覺得如此積極可能另有目的,甚至是自己不甘願被騙的心態:花錢事小,但不能輸。但另一方面寶(老婆)則是抱持的單純的想法。 又總是在行前時背包客棧查到的資訊,用錢越少的方式,好像證明更融入那個身處在的異鄉。資料上說,從機場到哈瓦那市區約20~25CUC,計程車詢價25CUC,好像有點心有不甘,但卻沒想過民宿地點過於細密,還好靠著司機詳細的察看,並且確定是我們訂的那間民宿才離開算是服務周到。 有錢好辦事,是說花了其實在台灣消費來說不算太貴的錢去體驗古巴的社會主義制度下反而變得極度觀光化的現象,或許是肇始於十多年前微經濟開放政策造就了不少的準資本家前仆後繼的開民宿、餐廳、計程車賺取國外觀光客的CUC並且訂價上遠遠失衡於當地的CUP價格成為一種特殊現象。顯性的收取所謂沒有標示的公訂價(交談對於古巴人來說相當重要,不會講西語的就吃鱉了,殺價好難),相對於當地居民便宜的CUP價格來說,像是變相

回台灣後禮拜一的不真實感

醒來覺得有睡飽但走在路上發現好像沒有睡飽的禮拜一,回台灣之後繼續去辦理下一個月的失業補助事宜的禮拜一。「也要找工作了吧,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心理有這樣的OS在迴盪著。哀,也不是沒有認真找,之前面試完的都沒下文,還想說從古巴回來可以好好上班了呢。插播一個小小的好消息是,八月會有一個展覽。但還是要工作的吧?台灣的設計能力越來越好,新人輩出,想要用第二專長來找充當專業找一個自己看得上的設計工作越來越難,或許上一份就已經是理想。競爭力越來越低,自己對設計也越來越無感,看到那種漂漂亮亮的東西通常也沒有甚麼好大驚小怪的。 往板橋的99號公車上有不少的上班族,到了新埔站下車後被沿路的早餐攤販迎接覺得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想起去日本玩也假裝跟上班族吃著要上班前的早餐,或是想起幾個月前西湖站旁邊停車場的早餐美食街,那種跟隨在一群人當中有點速度的腳步:去吧,想吃甚麼就去買來吃吧,帶去公司吃!但古巴好像沒有這種東西,古巴也沒有上班族吧?我是說搭捷運的那種一整群的上班族。 買了飯糰,搭配自己從家裡帶的豆漿,想說找個便利商店就有地方可以吃了,果真不遠處7-11的二樓就有好多空位可以休息吃東西。你說如果在古巴連找個廁所都很難,哪有這麼好的事?只有台灣,不買東西還有地方可以坐著吹冷氣還有廁所,四周看了一下真的蠻多人就直接上來了,連飲料也沒買,很好。我喜歡觀察那些在便利商店用餐的上班族,喜歡騎單車下了山到了一個從來沒有去過的便利商店的那些座位的場景,特別是便利商店在狹小的空間規劃出可以讓人用餐的空位,但便利商店的食物明明就不好吃啊。喜歡看上班族去seven喝飲料摸魚講一些垃圾話,喜歡看孤單的上班族一個人吃飯,用塑膠的叉子吃著微波的食物。

2018古巴(渡蜜月)之旅之二

趁著尚未習慣台灣的節奏尚未消退的古巴感,除了是 「異鄉人」感 又開始作祟之外,更多的是開始思考某種客觀因素:為什麼同樣是北迴歸線穿越的島國(編按:哈瓦那非常接近但沒有穿越)差異如此不一樣?從回台灣走在路上居然覺得台北的街頭很安靜?無非是少了吵得要死的古董車之外,相較之下台灣人講話都很小聲?(當然我自己講話更是小聲)。除了棒球之外,台灣對古巴的認識很少,但是在古巴卻看到大量的歐洲與加拿大遊客,這個在台灣默默無名的小島,在美歐大陸之間其實是熱門的觀光小島。像是另外一個世界一樣,台灣也是古巴的另外一個世界,每每對古巴街上的路人自我介紹從哪裡來,總是聽到一直叫呆彎呆彎,好像很熟似的。 靠著身體移動的異鄉人感,從古巴與台灣截然不同的差異:戰後卡斯楚革命成功與共產治理與國民黨接收之後的積極的工業化經濟發展;發現同是在大陸的側翼與海洋的環繞之下有著類似的位置:被稱為加勒比海墨西哥灣的鑰匙的古巴,那麼台灣也像是連接東亞海域的鑰匙,兩者都開啟著帝國與邊陲之門:美國與中國的威脅;冷戰時期下蘇聯與美國的援助(或說利用);日本與西班牙的殖民歷史;拉丁美洲的殖民史與東南亞的殖民史;以解放拉丁美洲民族作為方法/ 以「亞洲」作為方法等等之類的對照關係,好像又更了解了這整個世界一點。 然而卻也不是非要古巴與台灣不可,也不是因為去剛好去古巴旅遊而非要有一種比較,只是回到台灣這幾天遇到的事情都會去想,如果這發生在古巴會是如何?台灣當初實行資本主義自由經濟下的資本家們,那些製造出經濟奇蹟的中小企業拓荒者們造就了如今如此便利的小島;而古巴在長年社會主義的計劃經濟政策的「不方便」,也只能在近十年來的「微」經濟開放下,那些開設民宿、餐廳,甚至是開計程車的賺取觀光客大量的「匯差(CUC->CUP)」。 今天陪媽媽去買菜,坐公車時媽媽遇到認識的阿嬤們一起聊天,這樣很自然的狀況(但應該不會發生在我身上),想起古巴也是好像路上大家都認識一樣,尤其是哈瓦那老街區的計程車司機走到哪打招呼到哪body body;到了市場,又從那些散布在五六條街道交錯出來的攤販種類,每個攤位賣的數量與價格,想到了築地漁市的紀錄片,從漁夫捕魚上岸,批發商競標又分貨給下面的地方批發商,一層又一層的交易,靠著「一隻看不見的手」悄悄將場域內的店家跟拉著托菜籃的媽媽們達成一種均衡。反觀在古巴每每經過那些謝絕觀光客的市場,聽說是可以拿著政府發放的

2018古巴(渡蜜月)之旅之一

發生了太多事情,哪個景點都沒去,先是同住民宿的法國新朋友昨天去Playa Ancon玩吃了含沙的食物拉肚子,緊急去診所(Clínica y Farmacia Internacional),說看完覺得不錯並且推薦我們去看,也沒想到來古巴玩會二度探訪醫院(前情提要請見 古巴之旅之四 )。 看到臨時被醫生call過來操作超音波儀器的大叔,這位不知道醫師還是技師,滿頭頭皮屑鬍子沒刮好像不常洗澡的有些宅味(親切感?),我在旁看著他用探測手把反覆照著寶(老婆)的肚子好像照不到,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越看起來像是照不到心裡越是焦急,因為雖然這間診所是給tourist看的,但英文溝通還是沒很順暢的只能從醫生像是有些失望的表情去判斷。直到醫生最後表明小寶消失的事實,但給我們難過和放空的時間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醫生說必須緊接著轉院, 說要馬上清理殘餘的血塊怕感染。 我坐在救護車副駕駛座,黑人司機對自己的開車技術很有自信,因為民宿那個地方車子無法通行,有一段還是Trinidad著名的石頭路,我跟司機說開到民宿會碰碰碰,就是車子會激烈上下震動的意思。本來以為要先載我去民宿拿行李是麻煩他的一件事,卻反倒成為司機展現技術的機會,然後我也不吝嗇地給他比個讚(事實上自己語言不通的古巴,比讚還蠻好用的)。慌慌張張到了民宿並透過法國房客英文翻譯西語告知民宿老闆現在的狀況,說完氣氛變得十分凝重,我眼眶有些泛紅像是透過一次述說又再度經歷一陣悲傷,並且隨即進房間速速打包本來要續住兩夜的行李,民宿老闆和特別講義氣法國房客(新朋友)幫我把行李搬到車上,離去前說了再見,謝謝幫忙。我們就這樣離開了Trinidad,本來還想要買一些紀念品給朋友的說。 我跟寶都是第一次坐救護車,司機和隨行人員還有一位小孩坐在前座熱烈地聊天,我們則是在電視常會出現救護車的後座,寶躺在急救床上而我坐在旁邊,我看著窗外的風景,好像想了很多事情但好像也只是發呆;某種程度上不只是今天的事件,我發現旅行時個人心裡的內在世界,和古巴人熱鬧,總是喜歡大聲聊天但也不知道在講甚麼的狀況成為一種反差,也致使說明了內心的擔憂總是無法讓旁人理解,也對外在現實沒有甚麼幫助,往往就這樣的狀況下,感受到了古巴人活生生生活的外在世界,從很有身體感的古巴人感受到了。 救護車要從Trinidad開到Sancti Spíritus,在車輛稀少的省道上瞥見了古巴農民的生活,想

黑澤清的末世論

圖片
因為昨天已經跑過步今天是禮拜一上班族的憂鬱星期一,開玩笑就算失業在家我也不能閒著,於是隨便去一個沒有去過的地方晃晃好了。準備要去巷口等公車的時候媽媽和附近鄰居在等垃圾車時閒聊好像很開心,一個親戚看到我跟我媽說(我) 要去上班了喔?我媽似是而非的小聲說了對。我想在當下我媽也不方便或不好意思說我離職之後還沒找到工作的事實。這讓我想到「東京奏鳴曲」那個爸爸失業了還要西裝筆挺假裝去上班的日本文化傳統。但在台灣好像可以比較厚臉皮一點,像是我有時候工作時間經過家裡親戚的工廠出入時遇到親戚還是會打聲招呼,卻又好像有些羞愧的料想對方是不是覺得我很閒,或是有去積極找工作了嗎,之類的種種台語說要有「頭路」,想像就是英文ahead要有方向的意思。 從「光明的未來」裡帶有某種西方左派革命理想與日本集體社會意識的對峙,之於剛進入社會的年輕人對現實的躁動、反叛,呈現一種帶有理想主義色彩的幻想水母如此美麗佔據著東京市區的河畔,對比著社會化的大人們無聊和醜陋;到了「東京奏鳴曲」那個因為父親失業產生家庭變化,如同在台灣偶爾會聽到在金融風暴之後爸爸失業家道中落,而「東京奏鳴曲」卻用一種溫暖的筆觸,像是被溫柔的殺死的悲劇性。 一直到了近作「散步者的侵略者」在科幻寫實那樣有點好笑的呈現社會身分(外型)與認知意義(內心)的歪斜,前半段除了讚賞黑澤清肯跨出新的敘事類型,並且保有以往過去關心的議題並且更深入的探討。人之所以為人的內心不可知,但又必須和其他人溝通的矛盾本質,以及與當下社會身分的規訓與異常身體的姿勢去癱瘓社會的系統:主角身體在被外星人佔據之後,走路像是流浪漢或是某種障礙者與正常人有所區別的狀態,和本來囂張跋扈的廣告公司老闆被抽離言語思考能力之後變成像小孩子一樣把辦公室搗毀。諸如此類在過往社會中被判定失格的廢人卻套用了外星人入侵的科幻情節,三分鐘不,三天就可以把人類都殺死,名正言順的毀滅這個世界吧!?但又想到 Zizek在講傳統左派們可以提供比當下資本主義這樣有點糟糕的世界還要更好的世界嗎?像是回答了「光明的未來」的反叛就只是一種反叛,長大才發現好像不太能改變甚麼,但壓抑變成一種反應,如同我記錄下來早上所發生的事情;如同「散步者的侵略者」這樣藉由外星人入侵,可以理所當然的厭世但好像因此感到幸福。

什麼是廉價的工業性

前幾天去圖書館,無意間看到一本美食雜誌,封面故事是台中沐樂餐廳與台灣雞排。本來以為是強調法國菜的高級與雞排的廉價,一翻看了一下才知道原來這位知名的女主廚以前也喜歡吃雞排,書中還談到吃雞排沒有甚麼問題,有問題的是對於材料的尊重與運用,指的應該是與集約食物生產(註)背道而馳的有機的、自然的農法,從完全了解與信任食物來源的小型生產,到細緻的處理食物,但她笑說:這一塊雞排要賣兩百塊,有人會買嗎?整個訪談大致上看完其實十分認同且有一點點感動,尤其是她說:使用在地好的材料,才能呈現地方風土的特性去作出法國精緻料理的這件事情,除了是在翻閱雜誌前自己對這家台灣知名的法式料理餐廳一定是那種崇洋媚外的先入為主想像,結果被狠狠打臉;內心深處又同時矛盾地厭倦了那種靠醬料與調味在撐的台式吃法。 結果昨天去騎腳踏車騎完時餓到不行,正當天色漸黑迅速溜下觀音山搜尋五股附近美食的時候,經過有一家沒啥人的日式餐廳,看到上面照片有蛋包飯、日式豬排就突然就想吃日式豬排飯,大概是那種有生菜沙拉跟厚實豬排的味覺記憶招喚,但因為那家店看起來好像還好,心想要去哪裡生甚麼日式豬排飯,也不可能去吃高級的杏子豬排,想到頂多吃稍微貴一點的福勝亭吧?還在躊躇是不是真的要吃日本豬排邊繼續往前騎時候,到了泰山市區莫名其妙經過一家勝太郎,或許自己記憶中日式豬排就是那一種不用一百塊就可以吃到的勝太郎:有起碼的水準,吃起來都一樣,這種連鎖店的材料進貨價格可以壓得更低,反正自己也只是吃日式豬排的一種感覺,便宜又可以吃粗飽,有什麼不好? 因為太餓,除了點了蛋包飯洋芋沙拉豬排套餐才一百多塊。是不是太便宜了,又加點了一碗雞絲麵,可能是想回味以前電動間那種泡沫紅茶「速食」餐點的fu吧,結果吃完整個好飽,有些後悔之餘地騎車回家,腦中迴響著阿Q桶麵的廣告詞:「趕快動一動,還可以繼續吃好幾碗」。但我只是有點不甘心就這樣被餵飽,而不是細細品嘗食物的過程,想趕快動一動,消耗著這些,完事後被嫌棄的熱量。 (註) 姑且不論訪談所談的是太多人工的味道與材料的真實性之間的對比,被我延伸成集約農業或畜牧業(大量生產卻不知道是怎樣養的)與知道食物養成方式的小農經營生產兩者的差異。因為我也不清楚高級餐廳用的食材是不是集約方式產生的材料(或許某方面吃不出來)但因為不是本文重點,所以不予與修正。

抓狂美術館(Square)

圖片
話說在「靠北藝術」看到有人留言說台灣當代藝術圈有人對部片頗有微詞。沒仔細去追到底是甚麼情況,或許是不爽電影裡頭嘲諷當代藝術的幾個場景。但很明顯的,這都只是片段,更何況「抓狂美術館」根本十足具有現今美術館裡錄像藝術、行為藝術常見的敘事手法:一場一景的斷裂敘事,同時以一種行動性表演地遊走在紀實與劇情中。更不用說隨處可見作者對影音的簡潔與優雅,構圖與情節低限狀況下音畫蒙太奇,幾段參雜 Bach的Well-Tempered Clavier 配樂中出現一種動人的感性。 拉更遠的來看,或許這不只是藝術圈,在「冬日甦醒 (Winter Sleep)」中也可看到知識分子這樣菁英化的兩難;階級的越界總是在智識中受挫。這或許也是導演魯本奧斯倫Ruben Östlund一直不斷探問的(註)。「抓狂美術館(Square) 」依舊不變的是一個客觀社會下階級之間的互動,我稱之為「界域」之間的鬆動滑脫和不斷地遊走,那就是來到了我們說的當代的政治性,不只是關乎眾人的事,也關乎人最基本的道德問題:也就是談資本主義下個人自由與社會之間的取捨,如同策展人和乞丐與疑似偷走策展人手機社經地位不高的社群住宅之間,因為某種事件的交流起了微妙變化:某種嘲諷、某種驚悚、某種可悲、某種客觀又像是某種於心不忍。 「微」嘲諷當代藝術,但一切又具備當代藝術可以被大大議論的題材,從富有到貧窮,從種族主義到所謂的言論自由,從文明化到身體本能的獸性。又同時維持著魯本奧斯倫Ruben Östlund特有的敘事方式,不會忘記他早期的分段式的吉他蒙古症( The Guitar Mongoloid )。拍攝一些瑞典當地屁孩無聊且白癡的行為,像是精神異常的風癲,又是對文明禮貌的挑釁。 知識分子菁英化的兩難,在於抓狂美術館(Square)更深入地展現,在策展人告白的錄影帶中,擁有較高智識的一方總是免不了會有成見的界域,變成一種先入為主自我審查:除了思考對方的身分地位,也會思考對方怎麼看待自己。這樣游移的方框(square)對照電影中方塊(square)作品的策展論述:「在框裡面承擔共同的權利與責任」除了有些諷刺,又如同電影中策展人從玩笑的恐嚇到最後想要認真的道歉卻發現有些住戶根本也沒在在意,如此疲於奔命的無力感與悲涼,也許闡明的是那個共享的方框只會在主觀人的周圍,而不會在客觀外在世界的某一處。 (註) 很幸運的 , 某年的台北電影節遇見了

敦克爾克大行動(Dunkirk)

圖片
對這樣具有雅俗共賞能力的導演作品特別嚴厲。往往呈現出來的好像有點藝術性 ,但又好像只是某種玩弄「創意」。但必須肯定「敦克爾克大行動(Dunkirk)」可能諾蘭(Christopher Nolan)最具藝術高度的作品,在這之前個人最喜歡的是他的「頂尖對決」。 看完隔天想起了侯導的「聶隱娘」的低限劇情,當然某種程度上是因為身為黃種人加上戰爭時期演員的臉總是髒髒的搞不太清楚演員誰是誰,又能更抽象且抽離地專注在每一個場景中演員的動作與狀況,更加客觀的無人稱,但又能約略地知道影片情節的推疊。當然在行銷上對外宣稱戰爭片與敦克爾這個在二次大戰歐陸重要的轉淚點的觀影前知識,以至於這部片除了能達到獨立藝術電影所不能及的大製片、大控場能力,同時又跳脫一般大成本戰爭片制式化的主角觀點的經歷。 回到材料本身,特別使用70m膠捲平面所乘載的戰爭物理事件的風景,也就是在片頭已經結構性的標示出 陸、海、空的時間性,刻劃出整個敦克爾克海岸與到英國國土短短幾公里海峽的深度與高度的「材質美感」,像是好幾個在海上爆炸救難的剪影讓人想到英國畫家Tuner的作品,利用礦物產生的顏料來再現海岸空氣與陽光映照下的「分子」,而「敦克爾克大行動」像是某種類似的動作,把分子封鎖在賽璐璐片當中並藉由光線的投射成為大銀幕。 如此說來也正暴露家用版的缺陷,也是導演大聲疾呼抗拒近年來流行的串流電影,反其道要用更高成本的材料去吸引觀眾去電影院欣賞,用更高規格地建構如同近年來美術館強調的新媒體沉浸式(immersion)影音。 但依舊是不完全是影音(audio-visual)環繞性的實驗。從拍攝動機是因為導演祖父曾經是二戰空軍的個人心願,投射出電影中「陸海空一家親」的關聯性,包含其中最具戲劇性的愛國救難船長與過世的空軍兒子,以及在危急當中知道戰鬥機攻擊的特性才能安全撤退。這樣陸海空相連反映在剪輯的結構策略上的成功,並且在最後順利撤退之後回到某種感動人心又不至於過於煽情的微微的愛國主義,以及某種抽象意涵 : 以退為進的勝利。

她的危險遊戲(Elle)

圖片
不知道是不是一種巧合,看完「 樓下的房客 」再接續著觀賞「她的危險遊戲」,這兩部某種程度上議題有些接近但看完的感覺卻如此不同,像是拉出東西方看待情慾的方式:一種比較,一種想像,也是一種現狀。 無意分析「樓下的房客」,但還是稍微講一下這部片藉由非常寓言、架空的世界觀,非常不生活的方式,以一種想像的、隱喻的、非常符號的觀看方式起初在尚稱精準的美術與音樂的氣氛建構上在國片當中還算是某種創新,但卻在劇情隨著角色崩壞、大亂鬥之後漸漸顯見深度上的疲軟,甚至已經變得過於「熱血」,以至於那些情慾流動、變態殺人、栽贓嫁禍等等為了彰顯人性黑暗的情節好像變得如此「正向」。正如同任達華激昂地看著監視畫面像是指揮家一樣揮動著雙手,正如同網路上那些類似卡提諾論壇會有的哲學討論區出現的討論標題:「人為什麼需要道德、何不順從自己的慾望就好?」,這類把道德還停留在儒家內部:禮節,忠孝仁愛等等來自於中國文化歷史的規訓,而不是關於人的自由問題,就像是在小學國中時期只是為了反叛老師,不想尊師重道而變得邪惡,但出社會又是另外一回事,這才是我覺得為什麼「樓下的房客」到了中後段如此「熱血」的原因,也算是變種的台式小確幸了。 「別人在上太空,我們還在殺豬公」?好像也不能說「樓下的房客」的基礎偷窺慾望的表達,這樣在國外藝術作品都已經非常老掉牙的方式。反而是要藉由這部片反映出我們的身體感、記憶感。如同上一段所說那樣招喚出熟悉的「校園記憶」、談論情慾的記憶,那應該都視為一種唯一的,而非我們是比較落後保守的,不會當作是一種程度上的差異。 並且依循這樣的身體記憶來看待「她的危險遊戲」裡頭的法國生活感,光是在台灣要闖空門並沒那麼容易,想像為了得到電影中那種強姦的快感還要把鐵窗鋸開這樣大費周章就已經變得搞笑了。如此不太可能發生在台灣的類比情況,更不用裡面最重要呈現出那種,法式的浪漫和自由的人際關係的想像,主角與前夫的聚會呈現出老夫少妻、少夫老妻、偷吃胡搞瞎搞等等種種十分生活化的描寫好像看起來都很正常一樣,但後來才發現其實是荷蘭導演Paul Verhoeven擅長謀殺、血 、暴力、情慾等等作者標記,但在「她的危險遊戲」又如此不張揚地將那些特徵隱藏在角色的情緒、慾望等想像之中,看起來卻是如此法國式寫實感的電影(阿薩亞斯、達頓兄弟)。 在好奇本片是否是為伊莎貝雨蓓(Isabelle Huppert)量身訂做,因為實在太適合她了,活脫

希望在世界另一端(The Other Side of Hope)

圖片
才剛說完 聖鹿之死‭(‬The Killing of a Sacred Deer‭) 關於內容的道德責任與形式美學的矛盾;另一方面,我們看到希望在世界另一端(The Other Side of Hope)隨著劇情推演與阿基郭利斯馬基(簡稱阿郭或阿基)的敘事美學之間,會納悶電影剛開始為了描述一個敘利亞難民的逃到芬蘭如何尋求庇護的過程,像是某種制式化的標準程序,對照另一條比較是阿郭風格的支線:一個準備跑路或是轉換跑道的老闆的那種失敗者的隨性。兩者在這部片當中出現了功能性與否的差異,這樣一開始的矛盾,像是潛在的表示「敘利亞難民」這個當前歐美國家最熱門的國際新聞話題,而身為最具個人風格的芬蘭導演阿郭正面臨這樣「政治正確」的選擇,確實一開始只是描述一個尋求庇護的流程,不免對芬蘭當權者表面上說是歡迎難民,但實際上好像也未能有甚麼樣妥善解決的嘲諷,包括電影中段不令人意外,沒有甚麼特殊理由的法律宣判,卡夫卡式地被戴上手銬準備遣返中東。 就這樣拉出一個判斷利害關係的天平,電影也並不是非得提出一個解決難民問題的看法,甚至應該就實際難解的層面來說,藝術可以提供的究竟是甚麼? 幸福指數往往名列前面,芬蘭做為居住最舒適的北歐國家之一,同時在戰爭中往往不會受到波及的化外之地,但電影中也表示:芬蘭其實有過戰爭,也有過難民。像是如此可以感同身受地宣稱,但終究也只是一種民族主義的宣稱。於是電影中段開始,從敘利亞難民當下的政治議題,漸漸抽象地講述一個流亡之人的認同,同時也藉由敘利亞這個尚未現代化完成又飽受內戰被視為落後的,與芬蘭這樣不僅十分現代化,福利政策還相當的好?這樣的進步。於是當敘利亞難民主角:「這裡很好,但還是要走。」更是一個對「完善國家」的想望提出疑問。並且把異鄉的落跑難民與一個買下有點「逼機」餐廳的老闆,在面無表情的臉孔和對話中散發出一點點的溫暖和幽默(改裝成日本壽司餐廳簡直笑翻了),如此兩條敘事線合而為一,又回到了阿郭熟悉的過時的鄉愁,在充滿荒涼、乏人問津、主角一直唗路(zaulo)狀態同時帶點早期黑色電影與老搖滾樂音樂的風格與節奏當中。片尾難民主角像是復原又像是準備死去地眺望著彼岸,那就像是看著過去、看著未來、看著家鄉、也看著芬蘭,提醒著一直對於所謂進步、現代化…到底是甚麼的保持疑問,希望在世界另一端(The Other Side of Hope)藉由敘利亞難民,展示影像藝術作為一種

聖鹿之死‭(‬The Killing of a Sacred Deer‭)‬

圖片
導演Yorgos Lanthimos一直以來的敘事框架,都像是一種封閉世界的寓言,在充滿符號性的隱喻當中,說是嘲諷、厭世或獵奇也好,乃至於在那樣蒼白面無表情的場景與人物的展示當中,看起來好像是歐洲冷調疏離藝術電影的重現(如:‭ ‬Haneke、Gaspar Noé‭ ‬、Aki Kaurismäki)。 但相較之下「聖鹿之死」邁開涉及更多現實層面的步伐‭ ‬,暴露出更多缺點,但或許也是優點,一個很簡單的現實邏輯與嘲諷感之間的矛盾:為了詮釋一個科學、理性至上‭(‬如同海報上那樣數位感的病房與向上無限延伸的窗簾色塊‭)‬,有點沒有人性的崩壞世界。那些把病人當作生產線看待的醫生,並非是因為一般描寫白色巨塔黑暗面的劇情只會對有包紅包的家屬才會認真治療,而是金錢層面早就不列入價值的考慮,「聖鹿之死」在意的是,如電影開場為我們展示手術檯上像是機械般的跳動心臟,讓觀眾目睹「這就是生命!」。這樣簡單且客觀,而醫療疏失不過就是一種百分比下的數字。 但這中間的矛盾是,「聖鹿之死」在劇情上開展的本來以為是仁心仁術的醫生,雖醫治的病患死了,但跟家屬建立不錯的關係,後來才發現家屬懷恨在心,因為醫生在手術前喝酒,這樣具高度社會批判的醫生道德的現實議題,被置放在,就算是喝酒動手術的醫生在本片當中,也只是一個小小獵奇感而已;這樣的違和在片中屢見不鮮,看起來有些被稱之為「詭異的感覺」,身為創作者大可以享受著個怪胎的標籤‭ ‬。但若深入來看這樣劇本邏輯上與美學風格的矛盾,根本就是,我們說身為創作者還有什麼道德責任的話,就是一種誠懇,一種對真實的表述往往要大於表面的風格或者所謂敘事策略(或我們現在流行說的「梗」)。這也是我一直覺得,Yorgos Lanthimos的作品一直達不到真正藝術高度的原因‭(‬縱使這部片像是看到前人大導演的一些元素像是致敬?如醫生的小兒子像極了庫伯力克的鬼店的那位有陰陽眼的小男孩;處決的套頭布袋像是Haneke的大快人心‭)‬‭ ‬。 某種很表面的怪異氣氛,如同片中一開始以為醫生跟男孩的關係,一種權力不對等交流的同性戀感:光鮮亮麗的多毛白人,與穿著像是從唐人街跑出來亂的無毛的混血歐亞裔青少年…許多議題上的暗示,卻也僅止這樣怪異的氣氛,但我們說電影就只是在展現一種氣氛?如同王家衛電影中的上海摩登時代氣氛那樣迷人,但卻不能忘記王家衛作品出身於香港97大限前後,對於時間恆流中變與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