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不是那樣

邊接案邊要上課,忙到沒有甚麼時間可以寫文章、沉澱心情,卻好像接承著上一篇結尾的感覺,每次一進學校看到洋溢著青春的學生在校園中嬉鬧穿梭,就好像讓人心情都不至於太差。即使是有時候會想著,在怎麼青春熱血,也是某種還沒社會化前的狀態那樣的「唯物史觀」。卻也有那麼幾回想著,那些青春洋溢只該屬於當下的沒有其他;縱使開始上課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給學生岀短片作業要他們尋找主題,有學生的主題是「一日腳踏車之旅」 我說你可以假日去騎腳車拍素材,上課時拿來剪接, 學生說假日要上班 去7-11打工, 我說那你可以紀錄你的工作或是 紀錄來店裡的客人,這個主題會比一日腳踏車有趣很多, 他說不行,因為他連監視錄影的畫面都不准碰。然後我不繼續為難他了,因為我知道藝術早就不是這樣無限上綱 可以超然地越過生活的界限。 在那個跟學生對談的當下,這才是我所要面對的「創作」問題。


於是教學的「現場」就在一如往常那個班級的喧鬧中,睡覺的睡覺,玩手遊的圍在一起組隊 ,我教授著剪輯軟體的使用,並催促著大家今天作業沒交的會扣分,然後一位看來正常(還有點像曾國祥)。實際上在正式上課前就收到一張特教生的名單,本來不疑有它,但接觸之後才覺得怪怪,一看名單對到他的名字,確定真的是他。那些名單上的旁邊說明往往對我而言有些傷感,說是父母支持學習,但學生有些能力不足的地方,要請老師多元評量,這樣難得跟學校站在同一陣線,對弱勢伸出援手並不需要有甚麼考慮。回到現場,那位名單標示著自閉症的學生, 對於我交代的作業有些遲疑並ㄧ再重覆同樣的詞語, 聽了有些不忍,在耐心跟他溝通的同時,心想班級旁邊那些跟人應答無虞的學生 不好好學習 在那邊打電動。但這樣也好,就把時間分配給需要幫忙的學生吧。



總是在熱鬧場面的旁邊,我跟那位學生交談,或其他在睡覺的學生像是不同的頻道,但又實在地共同存在在當下那個電腦教室「現場」。又總是想起那句話:生命會自己找到岀路 。我是那種如果作業作得出來 那打電動也沒關係喔 那樣自由。但被校方知道不會坐視不管 ,既然他們都說軟體操作都沒問題,硬逼他們操作軟體也只會虛晃一招,我說不然下次就直接帶作業的素材來剪,當場現做。


那個原本的分享,好像已經變成抱著不期待會有甚麼熱烈回饋,但又並不像是拿得到薪水就好那樣。還是時常想到可以給學生們看些什麼、討論些什麼,雖然大部分都是我在講。那個群體的回饋,又像是一面鏡子,有時也會出現一種念頭:搞不好也只是在滿足自己的發表慾望而已。高中生聽得懂這些嗎?想想能不能拿得出作業吧。老油條的老師一定會這麼說;其實自己有時候也會這樣想,講那麼多,出作業驗收不就知道了。


有時候也會這樣困惑地,到底是因為學生懶惰,不出作業就會不知所措;還是因為學校的制度,老師的態度,造成學生對學習是如此的工具化、功能化。但恐怕要的也不只是答案,而是自己親身體會到才開始思考這些事情。思考那個在當高中老師前原本以為台灣學生被填鴨教育造成的學習僵化現象,是體制的問題,不是學生的問題。但也許就如同《出走巴黎》這部電影,對於西方進步思想與自由的疑問,在台灣,那樣如此自由、理想的教育只適合家境較好、家長開明的極少數學生;而大部分的學生,社會上大部分的人,啊還不就那樣,所以在經歷了明白了這一切,往往在每次的下課之後,我也就沒甚麼話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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