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悄悄話》(The Quiet Girl)– 寂靜的存有
劇情描述主角-小女生凱特,在父母生了很多小孩的熱鬧家庭中像是多餘的人,並到了短暫「寄養」家庭度過暑假,她從陌生到與無子嗣夫妻感情日漸升溫,後來夫妻要幫她買新衣服的時候,凱特發現她們過去因為意外失去小孩(疑似溺水),同時遠房親戚還告知她過去一個多月都著死去的兒子衣服,但這不是鬼片,而是某種情感的慰藉、移情,或純粹的愛與包容。
電影在接近結尾時重新上演類似的意外,但水很淺,只因為沾濕了身體,因而感冒,暑假結束準備開學,凱特回到原生家庭,忍不住打噴嚏,反而又被唸了一頓,巧妙的劇本設計,雖說《夏日悄悄話》也是是枝裕和式(《小偷家族》、《嬰兒轉運站》)的那樣「非典型」家庭概念,同時主角轉變過程上乍看會以為只是在談「家庭的重要」這樣帶有教育意義,與青少年電影成長過程的療癒性。
但千萬不要以為《夏日悄悄話》只是描述成長的療癒片,除此之外,這部電影給出的深刻,有更接近生命本質的東西。精緻的影像,純粹與細緻的捕捉,令人想到比利時電影《親密》談著類似除了兒童成長之外,由小孩帶出事物的純粹狀態(註)。例如時常在電影中呈現小女主角凱特不愛講話如靜物般,和她的有關的「靜物拍攝」:有時捕捉她無意義碰觸外界的事物抽象感:如用手掌盛著雨水、與擦拭桌上的灰塵等等,提醒著外在事物那些不被注意的質地,與世界的關聯性。
當時12歲童星Cailín Ciúin令人印象深刻的演技 |
電影夾雜少許英文的愛爾蘭語對話中的熟悉陌生感,一窺愛爾蘭田園生活,以一種人類存在的基本條件:畜牧與家事生活,並與台灣有所共感的家庭保守氣氛,也帶出的關於人的類似生活感,認命地每天做類似的事情,還有三姑六婆、閒話家常這樣舉世皆然。
雖說電影在故事上帶有明顯的價值判斷:原生家庭魯莽粗心對照寄養家庭帶有包容、愛心,與共同面對過去傷痛。相較《親密》把那個善惡的分界稀釋到最低的純粹,《夏日悄悄話》的細緻是在於女主角凱特木訥與安靜的表現,並經由戲劇的暗示與默契稍稍解放,同時在結構上布置出安靜與喧囂的對比,農村喜歡談論八卦,相較女孩與寄養家庭不會多說什麼,只會呈現現實。對比著女孩片尾回到原生家庭,原本電影持續安靜的氣氛又回到一開始的騷動。
把家庭對我們的療癒與關愛視為正向的功能之外,放眼非田園的當代生活卻像是暗示著那位「安靜的女孩」不被理解的孤僻與寂靜的存有。或許早就預言了人類喧囂的政治性(試想在學校或公司不愛講話被視為奇怪的人;試想周遭出現一個像韓國瑜的人物講話總能輕易吸引大家目光),而《夏日悄悄話》以某種不能夠(完全)被理解,(某種程度上)必定孤獨寂靜的存有。或在否定政治性的途中探詢著關於人(個體)純粹的自由,那必定是電影中女孩奔跑的畫面,或者人藉由勞動,忘我般自由的勞煩存在者,在當下的解放身體,又如同《開展在即》片尾鴿子的飛翔。
(註)關於《親密》詳見筆者舊文
https://notfind2017.blogspot.com/2023/10/close.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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