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閒聊筆記

之前談到在去年台南新藝獎晚宴正好同桌坐在旁邊,因此認識一位還蠻聊得來的藝術家。


將近一年之後看到新藝獎的粉絲專頁又在宣傳新一屆要辦的展覽。一次在IG聊到撞球話題,沒想到那位藝術家也會打,想說約一下順便聊天,沒想到他打球還蠻厲害的,14-1比數很近,但9ball被完勝。


也發現每位藝術創作者的特別之處,從與櫃檯說要開台打球就有發現,他跟陌生人講話有點生疏,通常都是有點拒絕完全社會化的特徵,相較於自己之前當稽查員,好像就順勢把聊天方式帶到生活中,自己原本也是不愛溝通,現在有時候遇到陌生人(如計程車司機)還會找話題。


看似一頭長髮rock樣,卻蠻拘謹(榮獲中國信託繪畫首獎頒獎記錄上也有寫),打球手機會帶在身上,打沒幾次用酒精消毒,比我還龜毛,當然我算是藝術家中比較隨便的。


主要與他打完撞球後於鴻金寶旁肯德基閒聊,發現蠻多可以記錄下來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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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共同特徵,從相對藝術社群中心比較邊緣的從社會出發位置卻要往中心靠近的「矛盾」。我們都是工廠長大的小孩,而他雖從小學畫,卻是出身在當代繪畫比較忽略的非中心(北藝,南藝,台藝)系統,我則是工作一陣子才去念北藝大研究所。


我們作品表面上平易近人,但骨子裡揭露在當前社會只輕易看待媚俗表象且不太關心深度,如此身為藝術家矛盾、憂鬱,無力感的被詮釋方式,同時在實際上覺得好像很少人會發現藝術家「真正的意圖」,就算是藝術圈的也是似乎談著他所關心的幾乎沒有,如此這樣以自我藝術「殉道」式的某種悲劇性,是我感受到看似瀟灑的他,其實還蠻好強的,在看開了與十分在意之間。


尤其在打撞球聊到藝術市場話題,話匣子打開,也開始掃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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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修佛教,法門,六根清淨。但管理層面,尤其牽涉到招生營運問題,人心開始浮動。


因為人的管理,我想到小乘佛教的自我苦行與大乘佛教,推廣俗世化。


佛教禪修的部分跟藝術圈倒是有點像,因為理想上過於純粹,但不得不的人之間的現實面,反而與理想背道而馳,形成某種的悖論的問題。


講到這,總是會提到年輕理想主義者為了進入體制改變社會(例如:修法)這樣有些熟悉口吻,或影視作品中cliché的劇情。卻面臨被社會改變,因為要「去天堂」而不得不「走向地獄」交換的過程,而往往作品只是利用對立,呈現著到底是你改變社會,還是社會改變你這類警示意味,但不論是所謂清高還是腐敗,卻忽略每個人在世都是經歷著天人交戰的選擇,而最後都是唯一且最終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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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時間感的問題,他說最近過年去嘉義經過他大學+研究所六七年的一條每天都會經過熟到不行的路口,如今卻發現那邊有一座廟,或許是因為他最近廟宇感興趣(請見他近年畫的的財神題材),他說他發現,人只會選擇看到他的想看的(也就是說勢必會有所忽略)。


我笑說,搞不好廟已經在你年輕時就在一旁等著你。


陌生化的記憶,看到電視上播著大學生劇情,想起大學的自己好像不是自己,是在說「當下的真實」,以及過去那些事情真的曾經發生過嗎?


年老回憶(回去)很快,年少時間過很慢。好像是這樣的吧


以至於回想年少「如此快速」的時光,厚度也像是變薄似的,細到不存在一樣。


但偶而會用後面來思考前面,以「後來」思考「以前」重複經歷的事情、場景。


忽略沒有發現的事情,我們在意全知嗎?因為忽略的補償,只是因為當下的早以消散意識,勢必欠缺,而是更趨向「世界」的完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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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儒說他最關心的人性,鑽研光明與黑暗面。人心無時無刻變化,他覺得顏料是作為思考與情緒當下的時間堆疊。


自己被他笑說好像沒看出來有些人在社群網站的人設。自己身為具有哲學魂,類懷疑論者,好奇本質是什麼?事物有它背後運作方式,是被建構出來,如何被建構的。但對人性部分好像比較用疏離方式看待人生與最終的善(嚴以律己寬以待人XD)。



以上閒聊筆記最後一怕(part)無法收尾,因為好像沒有啥好說的,直到前天在threads發文後,吃完早午餐要離開時問了wifey:「妳相不相信人是會被影響的?」這樣帶有直銷口吻的開頭。


用共產極權主義為例,異議者被掌權者噤聲甚至失去生命。但就「人性層面」來說,走向極權化偶像崇拜史達林路線的共產主義只是用粗暴外顯的方式來表現,人在群體中的西瓜偎大邊的「趨性」。該關心的是看似自由民主的台灣,與更加強調自由與思考的文藝圈,同時與「真的人性」更加隱晦的網路社群認同中,如何展現這樣看似少數服從多數的「暴力」?乃至於自身察覺,個體對於圈內現象的不喜歡與不對勁只能在個人之間閒聊當作八卦聽聽就好?(就是不太能公開講)


在此除了想到之前談《夏日悄悄話》對人類喧囂的政治性的否定之外;也會想到《隱藏的生活》引用George Eliot文字中,那種堅持不為人知的善,甚至是死後不曾被造訪的墳墓;以及紀錄片《神殿》陳玉峰說(如同森林中落葉)只有它自己才知道存活過的內在意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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