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染

話說壹貳參把這本絕版珍貴的傳染1借給我。

而就在當天，如同災難般的連續不安情緒竟席捲而來，一切就像「傳染」裡四格漫畫式的敘事，背棄了「起、承、轉、合」這類以前國文老師會不斷叮嚀的黃金鐵律。它可能都一直停留在「起」點或其實早已到了「終」點，不管如何，它總是穿過一片又一片後現代荒謬又尷尬的黑色叢林，並直達人性的幽微之處。

四月號十二號禮拜六晚上六點半，關渡站集合，目地的是台北藝術大學舞蹈展演中心，為了比比念舞蹈研究所的國中同學的畢業公演。

1.
我們一到關渡站就在想要怎麼上去北藝大。
還是要走路？還是要坐付費公車？
還是要坐免費接駁車呢？但是要等到七點。
要等還是要省錢呢？還是走路上去好了，又不用等又可以省錢，但又怕來不及。「車來了！快上車！」隨著長長排隊人群的激情吆喝，我們坐上了付費公車。

2.
幹車上真的超擠的，反正北藝在山腰，一下就到了。
車上顛簸的情況還跟上次去陽明山有的拼，反正北藝在山腰，一下就到了。
公車開過了北藝正門，心想應該是從側門進去，因為北藝在山腰，一下就到了。
車停了「不好意思，借過要下車，借過，不好意思。」在禮貌又帶點挑釁的重覆催促聲中，我們擋在車門口要先下車讓給後面要下車的下車，下車的人不少，我們居然也不再上車，公車開走後，我們站在原地，只看到「北台科技學院」幾個大字。

3.
我開始驚訝我的母校光武工專(北台科技學院的前身)何時蓋了那麼一棟專業的停車場，並且開始幻想以前的種種。我絲毫不擔心「北藝」有多遠。「一下子就到了」是我念光武時，每次騎車經過北藝大門的標準印象。
「一下子就到了。」總是帶有勵志意味的挑戰那一條好像往山上走去的路。
「一下子就到了。」夾帶著夜景，和不是迷路的迷路，在離表演時間還很充裕的樂觀態度之下。
「一下子就到了。」我們看到了路邊出現北藝的字樣，也看到有人出沒，最後還看到了北藝的游泳館，在下公車的十五分鐘之後。

4.
到了游泳館已經離目標不遠了，對於我們三位有受過登山經驗洗禮的人來說，「快到了」這句話已經帶有如攻頂般的驕傲口氣。而眼看游泳館的前方正有幾隻嬉戲的小狗。
熟知吉田戰車笑點的人，一定也十分期待在邊撫摸狗邊說「狗狗，乖」的同時，狗兒一定會突然抓狂，然後把你咬得不成人形。
因此，在四下無人的地方，人反倒成為狗狗的獵物。我們就像侵犯人類書桌的螞蟻，隨時有可能遭受天上飛來異物捻斃。
在一陣激烈的交鋒之後，我竟然忘記可以拿石頭丟他這類似「肉包子打狗」的中國傳統技藝，只好容忍狗狗的猖秋。
無計可施，我們進退不得，而眼看距離表演時間已所剩不多。

5.
所幸天無絕人之路，有位貌似許信良的賓士車主正準備打開車門準備驅車離開，儘管那恰恰是「某財團老闆被謀殺」的故事開頭。
寬敞舒適的坐位、精緻的內裝和紋路。我隔著玻璃車窗看到我們輕鬆的越過外面那一群狗。尤其是那一隻毛掉了大半、卻帶頭向我咆哮嗆聲，使我們不敢越雷池一步的那隻黑狗。
車主禮貌的問我們要在哪裡下車，儘管那恰恰是另一個「某財團老闆被謀殺」的故事開頭，也儘管我們有種身處在階級金字塔的上層的錯覺。那依序是人力三輪車、機車、國產汽車和進口汽車。

6.
終於到了，卻發現門口迎接是另一齣劇場表演。
在找不到表演場地的狀況之下，我們就像是歷經千辛萬苦取經的唐三藏，於是乎有了「重點在於過程，不在結果」之類的結論。
我們依然疲於奔命的尋找，能問的都問了，但還是找不到那個幾乎已經成為想像的表演場地。
「今天幾號？」總是有人找不隱形眼鏡的時候，會跟旁人借食鹽水，來轉移注意，重新整理思緒。
「四月號十二號？哇！表演是四月號十九號！是下禮拜六，我記錯了！」找不到隱形眼鏡的人，往往隱形眼鏡不是黏在衣服上就是卡在眼睛裡面而不自知。
「重點在於過程，不在結果」比比連番的道歉已經讓這句話成為既定的事實。

7.
既然沒有目的的虛幻之旅已經「達成」。遊戲結束，接下來也得吃點「實體」的晚餐。
為了解決當下的饑餓，我們又在山上繞了好幾圈，爬上來又爬下去，為了是解決學生餐廳和高級餐廳之間三百塊以上價差的不適應感。
四十塊的雞排和四百塊的法式藍帶起士雞，兩隻雞很可能是在同一養雞場一起長大。正如同孤兒院的孤兒同時被窮人和富人認養走的連續劇情節，觀眾往往已經知道他們長大後將會愛上同一人和財產爭奪之類的愛恨糾葛牽動他們，卻樂此不疲。
「重點在於過程，不在結果」。跟連續劇不同的是，或許雞一點都不會在意牠的葬身分屍之處是環保紙袋還是白色瓷盤。
花了許多文字介紹雞，但事實上最後我們決定去淡水去吃牛排(編按：因為球哥住淡水順便)

8.
大塊牛排。
印象中「大塊牛排」是北投淡水地區還算不錯的平價牛排。
可是他媽的那天在那裡吃了發酸麵包還外加不知道怎麼搞的讓我「絡賽」到隔天肚子都還在痛的牛排，一直到現在腸胃都不好不敢吃太油的東西，我還在想幹為什麼提議會去吃「大塊牛排」而他媽的「大塊牛排」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整個故事就在肚子痛之下草草結束。
隔了三天之後，一天還會至少拉一次，肛門還因此強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