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敘事要搞那麼複雜

好像是因為前幾天晚上聽了去年陳春燕老師在北藝大博班實驗室的演講,談洪席耶的「無中介性」。沒有認真讀過洪席耶,雖看過黃建宏翻譯那本,但現在卻沒啥印象,反而比較有印象的是很久以前ACT雜誌上的一篇文章提到洪席耶的「感性政治」,講了一個裝修工人在休息時刻突然會在意他所在裝修空間的美感,地板或是牆壁的材質與舒適性等等。美學與政治之間的重點在於,裝修完成後使用者並不是他,空間的主人可能是一個有錢人之類的。


回到演講,確實提到藝術美學與政治性,與所謂藝術類別的無差別,是自己一直會想到:當今創作形式的複雜,與藝術只是想要表現某種簡單與直接。就如同看完那個演講影片,只是突然想看布列松的「純粹電影」。《驢子巴達薩》,純粹展示動物與人的「動作」,甚至某種程度上可以不用理解劇情了,純粹的好好感受物體在空間中狀態,如同某天早上看著窗外的樹被風吹動的樣子,就是感受被風吹的樣子,別無其他。


那麼所謂「藝術類別的無差別」不也自相矛盾在吐槽自己所選擇的藝術形式?又或者是常在想,如果這些在生活中的感觸中寫下的文字就已經是創作本身了,那麼自己意識到創作區分出某種層級與功用,就像是面對外在物質的純粹材料與「上手」的符號與功用(如斧頭是鐵金屬一邊磨利一邊挖一個洞把木條嵌合上去,而把手的部分正式表示了「人方面」的功用),而創作也如此被「鋪設」在社會不同領域的功用之中,成為不同形式的作品。


同時,自己觀看作品或是心得評論,某方面會對「可論述性」的作品比較會有想法,是因為喜歡「拆解」其中涵蓋的論述性或議題性,並與形式或者媒介「構築」而成的各類層級,與之間的作用關係。如同面對複雜的外在世界(與觀察),卻又不同於自己的創作習慣:傾向把所有複雜的因素變成一個簡單並可以直接感受的材料,往往是純粹時間的感受與隱藏在材料中的「內在文化」,或是某種政治傾向與姿態。


如同生活中的無語,好像一切一切都可以歸究在「靜默」的能力;或說創作給我如此「抽像化」的能力。



-
早就認清且見識,「說一套、做一套」並無啥違和。作品歸作品,人品、道德啥的種種問題,把所有都「納入括號」,退一步,保持距離,保持人跟人之間的尊重。


反倒是沒抱甚麼希望的眼前現世,「人與人」偶爾會出現驚喜。如同前幾天因為臨停車輛擋到自己騎腳踏車的路感到有些不爽,正巧車主要前往駕駛座開走,在此同時,我索性不等他直接硬(擠)騎過去,車主看到我來車先讓我過,自己騎過去下意識還跟車主招個手,而車主也很有默契地跟我招手,將原本的不爽轉化成了「善」。


-
又或者是並不是如此簡單的創作與生活實踐的清楚二分,而是那種創作與政治實踐相互嵌入複合意圖,卻往往好像只是證實藝術身為社會單純無害的「化外之地」(註),擔負著給文化菁英們「美學快感」那樣具有實實在在反身嘲諷意味。像是自己去參加老婆友人「時尚派對」的同時,滑手機看到社群軟體上各種「藝術派對」的訊息,卻想到的是在場與「派對」的當下,在學術領域,或雙年展領域強調藝術和社會的關聯,也許恰恰就是完全沒有關聯。


藝術都在談假的?如同那幾部電影:《燃燒烈愛》、《冬日甦醒》、《抓狂美術館》難解的或許是弱勢族群關懷的道德反撲,連帶藝術家反身自省的菁英焦慮。


而政治性藝術的風格宇宙, 每一種流派的認同派對,就連取材聲援並與諸眾「共同創作」的藝術家陳界仁,其灰色的流派,國際雙年展常客,創作到後來每個人都只是做好「自己的事業」,如同社會上的每個人,沒有任何差別的,度過最後的餘生。




(註)
以前跟藝術科班出身的前同事,當時同樣有點不太得志的對「藝術圈」抱怨跟討論:為什麼藝術學院可以完全與世隔絕,不教授學生賺錢的技能,過太爽了吧;也同時會討論到,如此社會,確實需要政府撥出一筆款項來維持藝術的存在,一個單純的「樂土」。


留言

這個網誌中的熱門文章

《怪物》(Monster)-未知之力

想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然後傻傻的笑著

《墜惡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