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台北電影節-曼菲

曼菲,羅曼菲的紀念紀錄片,看到陳懷恩導演就有預想會拍得比較標準化的紀錄片形式,即使當時看到陳界仁早期幾部作品都是由陳懷恩掌鏡。當然說攝影部分沒有什麼問題,我想這是一種廢話(因為基本上談論紀錄片敘事形式就已經包含影像了,就算是從頭到為都是全黑的畫面也不該說是攝影有什麼問題)。應該說陳懷恩的影像美學帶有某種沙龍感,喜歡大氣勢的景觀和所謂亮麗的光影感諸如此類比較「老派」的感覺,反而不是像當今大部份紀錄片雖然同樣是數位單眼的質感,但我自己比較偏愛那種擅長對記錄主體之外環境其他層面的細微捕抓(例如:海的彼端的攝影)。


這部片的體質或許是比較適合在懷念羅曼菲的放映會中那樣的正確性,但某種對台灣舞蹈藝術社群的描寫,也可以看做台灣藝術創作與藝術學院之間關聯性的放大觀察。包含刻意把大量的段落給了新生代的舞蹈家/編舞家,那些目前看來是台灣中青世代的「成功」範例,雖說在這一片「成功」的氣氛當中顯得馬後砲的錦上添花之感,但憶起當年收入不穩定的生活中羅曼菲給予後輩的賞識關心仍舊有一種感人,就像新媒系學生展覽跟老師借貴森森的設備二話不說就借那樣。不過最讓我印象深刻是一段記錄到了現在北藝大舞舞蹈系的大學生因為畢業公演重新看到過去羅曼菲在北藝大教書為了大學生畢業公演編的舞蹈,包含其中一位學姊已經加入了畢納鮑許的舞團,年輕人對著那些古早的影像表達一些想法,這樣的相遇,因為過於年輕的學生不曾親身接觸過羅曼菲,稍稍產生一種疏離於本片的一致性「曼菲」感。因為單純的學生也不會因此而裝熟,反而是看著當年紀錄影片想像以前的東西有種魅力。


在不可逆的世代交替,藝術家燃燒自己的生命。在黑夜中短暫的亮光,就像恆星演化的週期一樣,能量耗盡之後就如同星體殘骸,變成黑洞?也就是在如此個人化的紀錄片中看待如此宏觀的藝術如何延續下去這件事情。


同時令我想起自己之前懷疑當今氣氛對新世代的樂觀,好像年輕人就是某種希望。自己只是覺得新世代在這樣充足且過度資訊與物質環境餵養下,自己在平常所觀察到年輕人的某種失智腦殘等比起以前年輕時候更加嚴重的膚淺、表面,只是覺得全然把希望放在18~22年輕人身上太過樂觀。但這部片想起以前上課,上通識課與藝術學院的大學生一起上課,覺得他們就是一般大學生,但仔細觀察好像有些不太一樣,好像比較有些獨特的想法。


不論如何,藝術作為一種嶄新與自由。包含政治上的自由。在學院上課時某老師說:「把老師幹掉,就成功了」這件事情。是一種理想,而現實上好像在圈內變成要討好老師,或是說打好關係,當然也不是要吹毛求疵說為什麼羅曼菲會罩那幾位目前檯面上的,因為他/她們有才華阿 ,怪我哩。不過我想這部片在無瑕的表面中有透露幾個舞蹈系畢業就業的問題。諸如林懷民也說了,每年三百位畢業生,只有一百位能靠舞蹈繼續生活,有六十幾位會投靠雲門舞集。如此戲劇學院、電影學院或美術學院畢業生都會遇到的問題這般。而在台灣,藝術環境不是如同西方國家,當然也有好處是競爭沒有那樣激烈。想想在紐約藝術家數量如同台灣工程師一般那樣的比例,機會相對又更少的時候。


而社會看待藝術方面台灣又是另外一個問題,於是對於剛回國的不適應的羅曼菲,林懷民也說了,這裡不是紐約,這裡是台灣。不過也沒說,為什麼羅曼菲不在紐約發展就是了,這部片沒說出來的部分,或許更有意思,好比說,家庭環境與藝術家的關係以及當中交談的語言,意味著藝術家出身的歷史。以前在學院會說音樂系的家裡有錢的比例是最高的,比起美術系來說有些人看起來很窮。舞蹈這門藝術,看來或許在早期依舊是外省人的經濟與文化水平才有機會讓子女接觸學院的舞蹈藝術。常說家庭的狀況是造就人性格的主因,總是保持開朗樂觀的羅曼菲,跟家裡的包容與理解應該很有關係。這讓我想到有些藝術學院畢業之後順利到學院當老師教書之餘有穩定收入也有餘裕創作,想像這樣狀況(或說情節),老師勸著家境不好的學生應該創作擺中間其他事放兩邊,那種很多事情都不用管的天真與單純,是一種自由,同時也是這部影片裡面一條看不見的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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